第16章(1 / 2)

Chapter10

這家餐廳的桌子都是用一根直徑超過一米的原木,從正中間剖開,以帶著年輪的剖麵作為桌麵的。程仲修長的手指噠噠地敲了兩下桌麵,才組織好了語言。

“其實,從西醫的角度來看,蟲草這些東西都是騙人的。不過在臨床,蟲草對於提高人的體質和免疫力確實有好處。但目前沒有充分的理由證明你停止吃蟲草和你的心悸症狀有直接關係,我個人還是考慮為精神壓力過大導致心悸。至於蟲草這種東西,你既然一直吃著也覺得挺好,倒也沒有必要斷了。”

程仲話語字字斟酌,說得很慢。突然覺得自己很累,既要醫人又要醫心,明明心裏一清二楚,還要用最適合邦媛的語氣說出來,讓她不生出抵觸的情緒。其實就他並不專業的知識推斷,像周邦媛這樣有故事的女孩子,每天精神壓力大乃至心悸,主要還是孤獨的原因。要是她並不獨居——他見過她買咖啡至少一百次,每次都是一杯,或許這樣的問題也會迎刃而解。

“哦,原來是這樣。”邦媛若有所思,若有所得。

“還忘記問你,這兩天自己感覺如何?”

周邦媛想了想,這兩天自己沒大注意心悸這個問題,白天又忙著招待於書衡,接著又去醫院,前兩天又在忙公司的事情,倒真的沒再犯過。

“這兩天挺忙的,不過好像沒犯過了。”她遲疑著說道。

“這就對了,你就應該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多和人相處,盡量避免獨處。如果有機會的話……周小姐,冒昧問你一個問題……”

“您請問。”

“你是否單身?”他很自然地問出來。

周邦媛愣了一下,繼而才答道:“我一直獨居,沒有男友,家中隻有保姆。父母在北方。”她用自己一係列的情況模糊了那個尷尬的問題,使答案變得很自然,心裏還有些沾沾自喜。

“這大概是病因之一。人有社會性,是群居動物,你總是獨處,自然會過度關照自己的內心。”程仲的語氣是說不出的自然流利,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言語之間到底在暗示些什麼。繼而,他或許是覺得自己的暗示程度仍然不夠,便又趁著邦媛的沉默開口補充道:“周小姐,我覺得你這個年紀,為什麼不試著和多一些的人接觸相處呢?”

“你的意思是……社交?”她有些不確定地詢問,接著又道:“其實我原來是有許多朋友的,隻不過他們現在都四散了,或留在北方,或定居國外,或者滿世界亂跑。”

“普通朋友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固定的維係,今兒可能還在一起喝酒,明天就遠渡重洋不再回來了。沒什麼可商量的。”他喝了一口五穀米露,和芝士焗生蠔的味道交雜在一起,十分複雜,他並不喜歡。

“也是。”她應了一聲,繼而歎道:“不過正是有了一些即使相隔群山萬裏,卻仍然相知的人,才覺得成年之後再難與陌生人交心成為朋友。我倒是覺得真正的朋友,不用每天在一起,哪怕幾年見一麵,一見麵就可以回到最相熟的狀態,那才是朋友。哪怕可能此生不再見……”她自覺失言,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