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迷紗久掩誤時人,是是非非何為真(4)(2 / 2)

和瑞香說說笑笑回到南粼殿,就見那人正坐在那兒呢。

瑞香忙下跪,我卻是一轉身坐到了他的對麵。

他也不以為意,“今天心情不錯。”

我愣了下,點頭,眼睛卻是瞪向他,不知他何出此言。

“自罰了那丫頭,你就一直沉著臉。”他解釋著。

聽他提起福喜,我頓時笑不出來了。想想福喜那嘴,我就覺得心疼。

“才說著,你就變了臉,早知道就不提她了。”

“不提她,她也那樣了,的確沒有提她的必要。”我冷淡地說。

他麵色有點不豫,想來認為我不識抬舉。

我心裏冷笑著,你拂袖而去更好,還省得我打著精神和你說話呢。

他倒臉色又轉了,“那丫頭太不知輕重,什麼也能混說的。”

“要不是說的英夫人,想必你也不會如此發作。”我尖銳地說。

的確,我不識抬舉,給我個好臉,我還作態。

他刷地站起身來,看樣子是要走,走了沒兩步,又回來了。

我盯著他,“怎麼不走?”

他坐下來,“我要走了,不是正趁你的心了。”

我感到好笑,“就為了不趁我的心,你就給自己找罪受?”

他也不看我,喝茶,吃瓜子,還把聲音弄得好響。

我倒是不得主意了。

他不走,我也沒辦法趕他走,看著那一盤瓜子逐漸見底,我不由問道:“真有那麼好吃嗎?”

他看我。

我接著說:“要不要喝點水?”

我把杯子遞過去。

他嗑著瓜子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不喝!”他僵著聲音說。

我點頭,叫瑞香,“把茶端下去吧,換點新的來。不是說,那個誰烹的茶不錯嗎,讓她拿出手藝來,好好烹一壺。不急,但一定要好!”

瑞香悄悄看了他一眼,答應著去了。

“還有呢,我叫人再送點來?”我指著盤子說。

“不用了!”他罷手,不吃了。

“我這兒還有豆糕,要不要來點?”我熱切地說。

他瞪眼,“你當我來你這兒是來吃東西呢!”

我看著那空盤子,一個勁地搖頭,“沒有沒有,我知道你是來消遣呢。反正我的時間多,花功夫的事更樂意做,等茶也是件等有趣的事,特別是等待的時間越長,喝到時的幸福感就越強,才是絕呢!”

他清了清嗓子,“我一向忙,哪有那閑情。”

我搖頭,“來我這兒了,再忙也有限,等等也無妨。你要覺得悶呢,咱們就多聊會兒。”

他沒吱聲。

我隻好詢問他的意思,他說道:“你說吧,我聽著好了,成天事那麼多,怪累的。”

“你不搭腔,我也不知你愛不愛聽啊,萬一哪句話說得不中聽了,你生氣,我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呢。”

“反正你就是要我說話,是不是?”他瞪著我。

我笑著,不回答。

“你也知道吃了那麼多瓜子,肯定會口渴的,是不是?”他問得好輕。

我無辜地說:“我給你端茶了呀!”隻不過你不喝而已。

“你知道我氣頭上肯定不領情,所以找個借口,把茶端走,讓我喝不到!”

“你多心了!”

“然後把烹茶的時候拉長,其間又不停地誘我說話。你知道,說話嘴就更幹了,是不是?”

雖然一直不屑於做歌功頌德的事,但此時我真想說一句:“皇上聖明!”

我小心控製自己的表情,警惕自己出現任何得意的情緒,板著臉說:“哪敢啊!”

“有你不敢做的事嗎?”他也沒有多大聲,但這樣聽來更是可怕。

我的嘴角絲毫不敢有一點上揚,否則我相信他很樂意把我掐死。

我承認,我今天的心情的確太好了點,好到不介意跟他玩玩這種遊戲。

剛才給過他機會,讓他走的,是他不肯,還拿我的瓜子撒氣。

我知道一個皇帝要維持自己的威嚴不容易,既然要麵子,裏子上的事就隻好忍了。

我還當會裝聾作啞下去呢,沒想到他倒自己說出來了,倒也出乎我意料。

“去,倒杯水來!”他說。

旁邊的侍女忙不迭地倒去了。

對於他如此做法,我倒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樣不就是承認了被我耍了嗎?

他衝我一嗞牙,“麵子固然重要,裏子也要顧著點!”

我聞言,別過頭,捂住嘴樂。

他接過杯子來,一飲而盡,舉著空杯子,示意再來一杯。

侍女有點傻,也不敢多言,接過來便走。

又飲了一杯後,他好像舒服了許多,咧嘴一笑,“現在,咱們就慢慢等那杯細烹慢煮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