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迷紗久掩誤時人,是是非非何為真(2)(2 / 2)

看到福喜那害怕的樣子,我雖然不知這樣的錯在後宮裏會是怎樣處罰,卻也知不會罵罵就算。

我想開口替她說話,他卻看出了我的想法,直接拒絕,“不許替她求情!”

我的嘴張了張,還是老老實實地閉上了。

現在的我已不像從前那麼傻了,在這種公開的場麵上,更不可能公然拂他的麵子,否則吃虧不說,福喜就更罪加一等了。

“帶她下去!”他冷聲說。

馬上有人架著福喜走開了。

我實在沒有想到,帶她出來的第一天就發生了這種事,早知如此,我倒不如不出來。

我白著臉對他說:“罰完了,讓她回我那兒去。”

說完就走,一刻不敢停留,生怕自己控製不住,過激言語衝口而出。此時此地,絕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這樣的無禮已經是極限了,我也不知再下去,另一個受罰的會不會是我。

回到南粼殿,瑞香詫異地問:“夫人,怎麼就你一個人,福喜那丫頭呢?你吩咐她做事去了。”

我搖搖頭,“宮裏妄言的責罰重不重?”

瑞香愣了下,馬上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恨聲道:“這個丫頭,早就告訴過她了,要好好管住她那張嘴,她就是不聽,這不惹禍了!”

我直直地看著瑞香,瑞香想起我在等她的話呢,才說:“看要怎麼算了,大到杖斃,小到教訓幾句都有可能。不知福喜說什麼了?”

“就是說了些鬼呀什麼的。”

瑞香有些奇怪地說:“宮裏雖然禁這個,但現在又沒有什麼敏感的事發生,就是不小心走了口,頂多是讓斥責兩聲,怎麼會讓人給帶走呢?”

我的眼神暗了下,“大概是因為跟英夫人扯上關係了,她說那歌聲……”

後麵的話已不須我說下去了,瑞香登時就明白了。

“是英夫人罰的?”瑞香輕聲問。

“不,”我搖頭,“是你主人!”

瑞香臉刹時就白了,“怎麼會撞到皇上手去呢?要是英夫人還好點,看在夫人的麵子上,也許還會輕些,在皇上那兒,連個說情的地兒都沒有……”

我沒有說,落在英夫人手上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她本來就和我有過節,落到她手上能好了?

“瑞香,你找人去照顧著點……”

瑞香應承著,馬上打發人去了,隻盼著下麵的人手下能輕點。

福喜回來的時候,嘴腫得老高,身子一直抖著。

我看得是又氣又急,連聲催促著侍女好生照料。

福喜眨巴著眼看著我,似想跟我說什麼,我忙阻止了,隻讓她好生養著。

福喜輕點著頭,一挨枕頭就睡過去。

瑞香看了看她,說道:“皮肉傷,沒什麼大事,就是嚇壞了。”

我點了點頭,和瑞香一塊出來。

“怎麼打成這樣?”一個小丫頭無心地說錯句話,是不是太狠了?

瑞香就事論事地說:“還算輕的了,大概也是看在夫人的麵子上。”

“看在我的麵子上?”我冷哼一聲,“看在我的麵子上還打成這樣!我看是成心給我的下馬威吧!”

我不能不這樣聯想。

“怎麼就那麼巧呢,偏偏碰上他!”我氣悶地說,心裏對福喜深感歉意,總覺得是自己連累了她。

瑞香心平氣和地說:“宮裏就是這樣,不經意一句話就可能給自己帶來天大的禍事,而本人可能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奴婢一再告訴她們要謹言,她們隻是不聽。”

瑞香環視站在周圍的侍女,“這也給你們提個醒,以後言語上檢點些。”

侍女們唯唯稱是,看來這事把她們都嚇著了。

揮手讓她們都下去,隻留下瑞香在身邊,這個丫頭讓人有種安心的感覺。

不可否認,我有點被嚇著了,雖然那處罰沒有加在我的身上,行刑的時候我也不在身邊,但福喜那腫脹的嘴讓我甚是心驚!

他在給我警告嗎?如果我再出言不遜,下次打的就該是我了吧!

瑞香像是知道我心裏所想,安慰我道:“夫人莫要多心,福喜受罰完全是因為自己的過,與夫人無關,夫人莫要把罪責攬上身。這個宮裏,一身輕尚不好過,更不要自己為難自己。”

我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隻能呆看著瑞香。

這樣一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姑娘,卻要比我沉穩許多,可能是因為自小便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中,讓她看到了更多的事。

我比她幸運多了,也許我很快就能離開,而她——卻隻能呆在這裏。

曾經遲疑的心,在這一刻突然堅定了下來。遠離這裏,比等那可能永遠不會有的答案迫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