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算是在跟我解釋嗎?
真是好笑,我要他的解釋做什麼!
“放心,在我這兒,你不會有更好的待遇。”
他淡淡地說:“我知道,敢這麼跟我說話的,也隻有你一個。”
不知為何,我竟從的話語裏聽出了一絲苦澀味。
“不止這吧。”我忍不住說。
“的確,你還打過我呢,用這種口氣說說話,也實在算不上什麼了。”
他的話裏沒有興師問罪的味,隻是在說著一個認知。不知為何,這樣的話反而讓我不安。我想過他會發怒,想過他會收拾我,但我就是沒有想過他就用那種平淡的語氣說著一個我和他共知的事實。
他若發怒,我還知道怎麼應對,就算會因此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麻煩,我也忍不住那剛口的諷意。但是,他偏偏沒有,就好像在說一件不關緊要的事一樣,平淡的聽不出與別的事有何不同。
我有點懵了,我不知他打著什麼主意。
直至此刻,我才真的覺得他有著深沉的心思,深得我永遠不能了解他究竟在想什麼。
他能忍,麵對已經了解一切的我,他都可以擺出如此平靜的臉孔,甚至在過去,那樣隨意地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中。不但如此,他還把所有人都瞞在鼓裏,在此之前,我們甚至從來沒有想過那個黃雀在後的人會是他!他有著非常高明的手段以及過人的耐性與忍性。
麵對這樣的一個人,我所有的舉動都不啻一個人偶,以為自己在隨心所欲地表演,卻不知牽引我的線始終掌握在別人的手中!
“跟你說話很累,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想把我怎麼樣?”我語帶困倦地說。
我實在跟他玩不起任何心思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才道:“我沒想把你怎麼樣。你要是願意,還可以到外麵走走。”
“到外麵走走?”我冷笑道,“見一個人磕一次頭,我倒還情願呆在這兒。”我可沒忘記今天有人可是打上門來的,我身在屋裏都保證不了自己不受人欺,更何談到了外麵。
他像是看穿我的想法一樣,“你見了我都不跪了,誰還敢讓你跪!”
我怔了下,突然意識到他在我麵前直到現在用的都是個“我”字!
我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對我這樣一個“罪臣”之女,有必要這麼禮遇嗎?
我別過頭,“我還想多活兩天呢。”
他也是微怔了下,似是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話,好久才說:“我還以為你不怕死呢。”
“所以你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自尋死路?”我反問,心裏卻強行壓下他的別有所指,當自己沒有聽懂,故意扭曲他的話。不然,我怕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怨氣。
敢打他,也敢不承認錯誤,真的是罪不容恕!這樣的人不該怕死,他大概就是這麼想的!
我不是不怕,是他沒有給我機會怕,是我不容我自己怕!
這樣,在他眼裏真的是膽大至極了吧!所以他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而我聽來卻有幾分好笑。
顯然他的話被扭曲得讓他不想麵對,因而好久沒有說話。
“那你真的就想在這裏呆著,哪也不去?”
“這裏,我又沒有認識的人,我能去哪?禦花園此時怕也沒了花吧!”我苦笑道,“看來你就是讓我出去,其實我也無處可去。”
早先為此氣悶了好久,此時一想,才覺得毫無必要。
他又啞了。
“但能出去走走,還是好的,做不了別的,透透氣總是好的。”我又補了一句,實在不想讓好不容易到手的出門權,又被無情地收回去。
不知他真的是一言九鼎,還是不計較我的言語冒犯,總之盡管我一直惡聲惡氣的,他也沒有出言恐嚇要收回剛剛允我的出門權。
既然我做不了別的,至少也要想辦法讓自己過得稍稍好一點吧,沒有道理送上門來的還要推出去。也許這樣,我還可以熟悉一下環境,方便將來離開。
他不說話,而我又無話可說,相對無語了好久,他才說:“你休息吧。”
如同之前一樣。
如同之前一樣啊。我在心裏道。
可是,不可能如同從前一樣了。那時我還可以坦然和他說話,現在倒多了許多言不由衷。
但至少沒有說僵了,也算是我第一回真正學會什麼叫“忍”吧。
我伸手拿過他剛剛用過的茶杯,看著它,突然輕笑了起來,他剛剛好像忘了倒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