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調笑輕嗔羨煞人(1 / 1)

撞我的那廝見林嬤嬤的可怖模樣,斜眼於我,我恰碰上他促狹的目光,也見著了這人的麵目:濃眉上揚,桃花細眼勾出魄人之姿,鼻梁高挺下薄唇細抿,真真玉樹臨風。

在灶房當差是鮮少能見到年輕男子的,介時那廝又緊盯我,不由得麵上燥熱,雙手生汗。

林嬤嬤瞧著我這番,輕笑道:“大庭廣眾丟人現眼,今日你還是不要在這兒侍候了吧。日後你且去浣衣坊洗衣去罷!”話音重擊我心,浣衣坊乃相府最為勞苦之地,聽人談論,在浣衣坊做事,一天都不得抬幾次腰。我麵如死灰,明明不願泣聲,卻還是抑製不住這懦弱的性子。

林嬤嬤看向此事的元凶,嚴厲道:“還有你!新來的就鬧事,你就去頂那丫頭的活兒吧。”

我麵帶不甘的盯著那人,眼神裏的羞澀盡化作憤慨。他見著我的可憐樣子,竟也淡淡說道:“林嬤嬤,是奴才衝撞了她,所以也請林嬤嬤罰我去浣衣坊罷!”

說來也奇怪,聽了他這話我竟沒有一絲因罪人當罰的歡喜雀躍,反倒是為他的言語行為而深感疑惑。

“那你們退下,即刻就去浣衣坊領命。”林嬤嬤施令,從我們身處步入光亮,向宴席上的諸公深行一禮,將此事一五一十稟明,然後差一眉清目秀的姑娘替我的活,那男子就伴著我沿重月湖小路前往浣衣坊。

一路沒有言語,我隻覺不甘。三歲時的確呆過浣衣坊,隻因年紀不夠而被分配收下晾曬完畢的衣物,並未嚐洗衣之苦。如今我已十三,自然是做得了這些粗活的。我無奈地搖搖頭,試圖從這凝重之氣氛退出。

“我叫嚴崢,你叫什麼?”他伸手扯了扯我碧葉紋理的廣袖,低聲問道。

“溫槿。”口氣是不耐煩的哼哼,他見狀沒有再說話。

深冬,水清石澈的重月湖已結上了薄薄的一層冰,無鴨獸細語,無鯉魚遊耍。一課柏樹臨湖而立,傲然身姿,桀桀可畏。

想起自己悲慘的命運,我不由得哀歎聲又重了半分,氣惱地加快步伐。

“槿兒,等等我!”嚴崢也快了些許,口中焦急,似是生怕我淩空飛走般,令人發笑。

“別叫我槿兒,顯得我倆好生熟絡似的。”我反感地凝望著他,月色醉人,青白如瓷玉傾灑他麵,襯出了個脫俗的俊仙。我麵色又是惱、又是羞。此番謫仙人物與我扯上如絲如縷的關係,也夠灶房那班懷春少女臆想一番了。

嚴崢追上了,上來便牽住我手,驚得我連忙撤開附上耳垂,要多臉紅心跳便有多一般。他哧哧地暗笑,繼而又拉了上來,輕附我耳邊道:“槿兒,你這個樣子,真真可愛。”

麵頰閃過一絲暈紅,我睜著眼睛道:“休得胡言!這是丞相府,你竟輕薄於一個洗衣婢!若傳出去,你我皆得首身異地!”

“洗衣婢?我這個洗衣奴怎得不能一親佳人芳澤了?”他的兩眸因含笑而眯成了月牙狀,唇邊梨渦若隱若現,甚為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