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兒童玩具店 日
秋心平抱著小樂天悠閑地逛著玩具店。
玩具店老板:你兒子可真討人喜啊!
秋心平:謝謝!
玩具店老板:小家夥簡直跟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秋心平頓時愣住了。
53.秋心平家臥室 日
那張超大的雙人床上灑滿了兒童玩具,秋心平和小樂天一同在床上翻滾著爭搶玩具。小樂天調皮的動作,逗得秋心平笑翻了天。
54.菜市場 日
秋心平背著小樂天在買菜……
55.秋心平家 傍晚
餐桌上擺著豐盛的晚餐,秋心平坐在餐桌旁小心翼翼地給小樂天喂飯。
小樂天一口接一口地吃得很香。
忽然傳來了敲門聲,秋心平趕緊起身拉開房門,見鍾大寶站在門口。
鍾大寶:我來接小樂天。
秋心平欲言又止,隨後請他進屋:進來吧。
鍾大寶走進屋,動作熟練地將小樂天背在後背上,然後轉身欲走。
秋心平:坐下,吃點再走吧!
鍾大寶:不了,我還要送急件呢。麻煩您了,姐……哦,對了……我給你帶點小禮物……
鍾大寶拿出一個小錢包遞給了秋心平。
鍾大寶:這是我奶奶手工製造的魚皮錢包!
秋心平拿著魚皮錢包仔細端詳的時候,鍾大寶背著小樂天旋風般地離開了。
秋心平趕緊跑到門口,探出頭,屋外一片黑暗,一片寂靜。她失落地關上房門,走回到餐桌旁,屋裏頓然進入了一片死氣沉沉。
56.秋心平家 夜
秋心平獨自躺在冰涼的床上,徹夜未眠……
57.秋心平家 晨
身穿睡衣、素麵朝天的秋心平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小樂天的玩具發呆。她走過去坐在座機電話旁,一遍又一遍地輸入鍾大寶的手機號碼,但始終沒有勇氣摁下接聽鍵。猶豫良久後,她撥打了莉莉的電話……
語音提示:您撥打的電話號碼不在服務區……
秋心平慢慢放下電話,頓時落寞地看著窗外發呆……
58.商業街 日
陰霾天,秋心平獨自逛街,可見她心事重重……
59.某公園 日
秋心平坐在公園的休息椅上發呆……
60.某快遞公司門口 日
秋心平腳步沉重地走來,正要往裏進,但她退縮了。她正要準備離開時,迎麵來了一位快速員。
秋心平問道:你好,你認識鍾大寶嗎?
快遞員:我同事。
秋心平:他在裏邊嗎?
快遞員:他老背著兒子送快遞,被老板給開了。
秋心平心頭一震:那你知道,他上哪兒了嗎?
快遞員遺憾地搖了搖頭。
61.秋心平家 日
秋心平箭步衝進家,一把拿起電話,快速地撥打了鍾大寶的電話……
語音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62.火車站 日
鍾大寶背著小樂天上了列車,他抱著小樂天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火車緩緩開動了……
鍾大寶本能地看向車窗外,突然,他吃了一驚。
秋心平追著列車狂奔在站台上。
鍾大寶趕緊扭過頭來,不敢看秋心平的身影。
小樂天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看著狂奔在站台上的秋心平,“哦哦”地叫著……
秋心平拚命地追著疾馳而去的列車,直至消失在了她的眼簾……
63.秋心平家 夜
秋心平疲憊不堪地坐在電腦前查看著赫哲族漁村的信息,屏幕上顯示出許多精美的魚皮衣、魚皮鞋,她的目光落在一副精美的魚皮畫上。
忽然,電腦旁邊的電話響了起來。
秋心平伸手拿起了電話聽筒。
電話裏吳莉莉:心平,明天下午相親俱樂部裏有個齊天大聖相親會,我幫你選了5個相親對象,大學教授、企業高管,還有一個司機,但不是出租車司機,是專門給高級領導開車的那種司機,還有一個是入殮師,但高級的……
秋心平打斷了莉莉的話:我覺得這幾個人都挺適合你的。
電話裏吳莉莉:你不用擔心我,他一定會離婚的,他總有一天會娶我的……
秋心平:莉莉,你這是自欺欺人。
秋心平輕輕掛了電話,繼續查看有關魚皮文化的資料。
忽然,一條招募丹頂鶴誌願者的信息引起了秋心平的注意……
64.秋心平家 晨
秋心平拿著移動電話邊收拾行李邊說著:莉莉,你就別再為我費心了,我真的沒時間去,也沒心情去,有好的,你就給自個留著吧,啊!我要外出了……
電話裏吳莉莉:你要去哪兒?
秋心平:我已經是中國保護丹頂鶴自願者隊伍的一員了,我要去東北搞調研。
電話裏吳莉莉:你想去找鍾大寶?
65.烏蘇裏江畔 黃昏
背著一個旅行包、戴著一個帽子、一身休閑裝扮的秋心平獨自漫步在美麗妖嬈的烏蘇裏江畔……
她看著火紅的夕陽漸漸西下……
夕陽中的烏蘇裏江麵傳來了一聲聲男孩啼哭聲……
秋心平順哭聲望去,可見烏蘇裏江麵上漂浮著一艘樺皮船。
她看著水藍藍的天空下流淌著清靈靈的江水,江麵上漂移著的樺皮船,還有在天水之間飛舞的丹頂鶴……
丹頂鶴劃過銀幕。
藍藍的天空下,清清的江麵上,柔美的夕陽中,鍾大寶劃著樺皮船慢慢地靠近漁灘,這裏停靠著好幾艘漁船……
一群漁民們在海灘上玩著撲克牌。
66.烏蘇裏江 晨
晨曦中的烏蘇裏江麵上漂移著一艘樺皮船,掌舵的是鍾大寶。幾隻小海鳥圍著鍾大寶的漁船飛來飛去。遠處的江邊有無數隻丹頂鶴,有的在覓食,有的在戲水……
鍾大寶獨白: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又到哪裏去,誰給了我生命,我都不知道,我隻知道養大我的奶奶——尤翠花。我懵懵懂懂外出務工了,還跟一個女孩在一起了,有了一個兒子叫鍾樂天,可他生下來就沒了媽媽,難道我的兒子同我一樣的命運嗎?
67.江畔赫哲漁村 黃昏
鍾大寶家的院落內,一位70多歲的赫哲族老太太(尤翠花)戴著一副老花鏡,坐在一個木凳上正在縫著一件半成品的魚皮衣,她猛然抬頭看到一個長發飄逸的女人從門口一閃而過,隨後老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小樂天身上。
小樂天安靜地坐在一輛嬰兒車裏,抱著一個奶瓶在吮吸著……
尤翠花老人一邊縫製魚皮衣服一邊跟在一旁的小樂天說道:縫了半個多世紀魚皮衣了,還沒遇到過今年這種情況。製作魚皮衣的原材料是越來越難找了,大馬哈魚喲,都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突然傳來了“咣當”的聲音。
尤翠花猛然轉身,可見鍾大寶放好樺皮船,空著手向奶奶走來,她失落的目光定格在孫子空空的手上……
鍾大寶沮喪地走過來,蹲坐在嬰兒車旁,埋頭玩著手中的一個小鵝卵石……
小樂天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用小手在大寶頭發上摸來摸去。
尤翠花繼續縫著手中的魚皮衣,邊縫邊說道:大孫子,這都第幾天了?
鍾大寶:7天了!奶奶,要不咱們去買吧!
尤翠花一聲歎氣:我這魚王孫子都沒找到大馬哈魚,那別人就更沒戲了……
忽然,小樂天扔掉手裏的奶瓶,小手指著大門外“咿咿呀呀”地叫著……
鍾大寶趕緊抱起了孩子。
尤翠花目光望向大門外:大孫子,你剛才沒遇到啥人嗎?
鍾大寶頓了頓:奶奶,我遇到的人可多了!
尤翠花看了看小樂天的小臉:大孫子,你跟奶奶說實話,這孩子是怎麼回事?
鍾大寶背對著奶奶:奶奶,不是跟你說了嘛,我是幫助一個姐姐帶幾天!
尤翠花:大孫子,你這兩年在城裏到底幹些啥事呀?電視上天天說,有人還偷娃娃,賣娃娃,咱呐,幹不得違法違心的事呐……
鍾大寶把小樂天抱進嬰兒車裏,隨後蹲坐在奶奶的膝蓋邊:奶奶,樂天的媽媽可是一個博士,特有才,還特有錢,她開的那個車,咱以前都沒見過,她住的那房子比咱們門外的那個電線杆還高出個頭呐,不對,兩個電線杆那麼高呢,那長得像仙女似的……
尤翠花:奶奶隻想知道,你為啥把人家孩子給帶回家呢?
鍾大寶眼珠子快速地轉了一圈,輕聲地在奶奶耳畔說:奶奶,這孩子是那個美麗的姐姐的私生子……
尤翠花馬上打斷了孫子的話:孫子,你說的那些奶奶都聽不懂,你趕緊把孩子給人家送回去吧……
鍾大寶看了看奶奶堅決的神情,隨後趕緊抱起小樂天走出了院落……
68.水產品交易市場 日
上百個攤位的水產市場外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
交易市場內此起彼伏響起了砍價聲、吆喝聲……
在喧嘩的人群中,鍾大寶懷抱著小樂天伸長脖子一個魚攤位一個魚攤位地看著……
忽然魚販紛紛叫喊著鍾大寶。
魚販A:鍾魚王,找到大馬哈魚沒?咦,這孩子是誰的呀?
魚販B:哎,大寶,聽說你捕獲了一條巨大的大馬哈魚,給我吧,價錢咱好說啊……
魚販C:哎,小鍾,俺倆啥交情就不用告訴大夥吧!哥可是隻收購兄弟你親手抓到的大馬哈魚。你進城的這兩年哥等你等得好辛苦啊……
魚販D立馬插話:鍾同學,看在俺倆是小學同學的分上,你不關照我,誰關照我呀。咋不見兩年就有孩子了,是不是背著大家偷偷地結了,真不夠意思啊。
在眾人此起彼伏的問話中,鍾大寶抱著小樂天悄然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69.烏蘇裏江畔 黃昏
鍾大寶的樺皮船躺在陽光火紅的漁灘上,他把小樂天抱在小船上固定穩了後,找來了一些新鮮的樹枝給小樂天搭建了一個遮陽小房子……
坐在涼陰陰的小房子裏的樂天顯得十分的興奮。
鍾大寶一邊逗著孩子,一邊跟孩子說道:兒子,你太奶奶抱養我的那天就送給我這艘樺皮船,你爸爸我10歲那年起就劃著這船漂移在烏蘇裏江的上下遊給太奶奶找大馬哈魚,這一找就是12年,我從來沒有空手回家過。可是我離開了兩年,回來後我再也找不到大馬哈魚了,已經連續7天沒有任何收獲了……難道它們都生爸爸的氣了嗎?寶貝兒子,你老爸我不想讓你成了沒媽的孩子才騙了太奶奶,你可不許對爸爸有意見啊……
忽然,江麵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叫喊聲……
鍾大寶猛然扭頭向傳來聲音的方向望去,可見一排快馬子船劃向岸邊……
小漁船紛紛靠岸,漁民們跳下船,隨後紛紛扛起小漁船向鍾大寶走來……
鍾大寶站起來望著大家:還是沒找著嗎?
大家紛紛搖頭。
鍾大寶:那咱們咋辦啊?
一位年輕的漁民:回家,不行就進城打工去,備不住兩年後,學你抱回一個兒子來。
另一個漁民從兜裏掏出撲克牌:回啥家呀,先玩兩把牌再說吧!
鍾大寶仰望著漸漸西下的太陽:我不能玩了,我還得進江碰碰運氣……
大家紛紛拉著鍾大寶就座。
鍾大寶:那我隻能玩兩把啊,我還要照顧孩子呐!
70.鍾大寶家 黃昏
50多歲的赫哲漁村村委會主任(蘇祖貴)和尤翠花在院子中交談著……
尤翠花:他祖貴叔啊,我們赫哲鄉世世代代都叫大馬哈魚給哺育著的,可到了我大孫子一代不與時俱進是不成呐!我大孫子沒啥文化,除了找大馬哈之外,別的他幹不了,這進城兩年啥也沒帶回來,你得給我大孫子想出一條生存之路啊!
蘇祖貴:大娘,大寶帶回的那孩子算咋回事啊?
尤翠花唉聲歎氣地搖著頭。
71.烏蘇裏江畔 黃昏
十幾艘小漁船整齊排放在漁灘上,漁民們圍坐在漁船旁邊打著撲克牌,大家玩得不亦樂呼,時而大笑,時而叫喊……
鍾大寶邊出牌邊喊道:紅方塊……黑梅……老K……”
喊聲落下,隨後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鍾大寶扔下手中牌:行了行了,不玩了,不玩了!
大家紛紛起身拍拍褲子上的沙子,隨後紛紛扛起小漁船向漁村走去。
眨眼間,漁灘上隻剩下鍾大寶父子倆和他的樺皮船。
72.烏蘇裏江 黃昏
鍾大寶劃著小漁船漂浮在江麵上,坐在小漁船上的小樂天非常興奮……
夕陽漸漸西下,但鍾大寶依舊沒有任何收獲……
天漸漸黑下來了,鍾大寶隻好劃著小漁船慢慢靠岸……
鍾大寶對小樂天:兒子,你爸爸我就是在這烏蘇裏江上長大的,我們這個民族古時稱為魚皮部落,因為我們的生產生活都離不開魚,可咱父子倆一連8天都見不著一條大馬哈魚的影子,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73.鍾大寶的家 夜
鍾大寶和尤翠花在昏暗的燈光下吃著晚餐,可見餐桌上擺著的幾道菜都是幹魚類的。
小樂天在一旁的沙發上睡著了。
鍾大寶埋頭吃著飯,依稀可見他臉上的鬱悶。
尤翠花邊吃邊觀察著鍾大寶的表情,說:大孫子,櫻子給你捎信了嗎?
鍾大寶邊吃邊搖頭。
尤翠花:你把她叫回來吧,奶奶認了!
鍾大寶頓時愣住了,隨後小心翼翼地:我和櫻子都是奶奶的親人,我看不合適。
尤翠花:還忘了跟你說呢,有位女同誌給你送了兩包東西……
鍾大寶打斷了奶奶的話:奶奶,那人長得什麼樣?留下什麼話了嗎?
尤翠花:頭發特別長,長得很漂亮,穿得也好,說是你朋友。哎,大孫子,不會就是小孩的媽吧?東西在你屋裏呢,你去看看吧。
74.鍾大寶屋內 夜
鍾大寶看著兩大袋孩子的玩具和零食發呆……
忽然,傳來了奶奶尤翠花的聲音:大寶,你祖貴叔叔找你好幾次了!
75.蘇祖貴家 夜
鍾大寶站在院落外大聲喊道:祖貴叔叔……祖貴叔叔……
片刻,蘇祖貴點著手電筒從屋裏出來,邊走邊說道:你來的真是時候呢!
蘇祖貴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鍾大寶的身邊,隨後遞給了他一封書信。
鍾大寶接過信:誰寫來的呀?叔叔!
蘇祖貴拍了拍鍾大寶的肩膀:自個回家慢慢看去吧!
鍾大寶:叔叔,能幫我貸點款嗎?
蘇祖貴拍了拍鍾大寶的肩膀:你帶回來的那孩子到底怎麼回事?
忽然,夜空中傳來了小樂天的哭聲……
鍾大寶對蘇祖貴做了個再見的動作,隨後轉身向家跑去……
76.鍾大寶家 夜
月光灑滿了鍾大寶家的院落。
鍾大寶拿著信徘徊在院落裏,片刻,他撕開了信,輕聲地讀起了信:大寶哥哥,你來深圳找我吧!想你……想你……還是想你呀!
鍾大寶輕輕把信疊好後,在院落裏踱步,可見他滿臉惆悵。
鍾大寶畫外音:我懵懵懂懂地有了一個兒子,但我還不知道啥叫愛情?我愛樂天的媽媽,還是愛奶奶的親孫女餘櫻,還是那高高在上的姐姐……
77.鍾大寶家 夜
夜已深,整個漁村都進入沉睡中。
鍾大寶難以入眠,他和衣躺在床上,雙手枕在後腦勺下,雙眼直溜溜地看著窗外的月亮。
躺在鍾大寶身邊的小樂天已經進入了夢鄉。
鍾大寶緩慢坐了起來,拿起床頭櫃上的信繼續看著……
餘櫻畫外音:大寶哥哥,如果你還愛著我,那就來深圳找我,我可以托人給你找一份工作,反正做啥都比當漁民強,更何況烏蘇裏江已沒大馬哈魚了。不管你來不來,反正我是不會再回赫哲漁村了!
78.鍾大寶家 晨
鍾大寶睡眼惺忪地從屋子裏邊穿衣服邊跑了出來,徑直向自己的小漁船跑去……
尤翠花在後邊喊道:大孫子,櫻子在信裏說啥了?
鍾大寶:奶奶,樂天還在睡著哪!
尤翠花:大孫子,你趕緊把小孩給人家送回去!
鍾大寶扛著樺皮船已走遠……
79.烏蘇裏江 晨
鍾大寶劃著小漁船。
鍾大寶畫外音:我要是帶著兒子去南方了,那我奶奶怎麼辦?我要是死活不走,那我的愛情又怎麼辦呢?愛情重要還是奶奶重要,是個人都會大聲地喊出奶奶重要,我要敢說聲愛情重要,那別人就會立馬罵我不是個東西!可話又說回來了,那些是個東西的人就不需要愛情了嗎?爭來爭去都沒用,反正在我心裏愛情和奶奶都很重要,這不應該是個選擇題!
80.鍾大寶家院落 日
尤翠花一針一線地縫著一件魚皮衣,她挽起褲腳雙膝裸露在外頭。
鍾大寶蹲在一旁往尤翠花老人膝蓋上貼膏藥。
尤翠花一邊縫一邊說:大孫子,你祖貴叔說,讓你去縣城幹活,一天可掙不少錢呢。
鍾大寶輕輕地揉著奶奶的膝蓋無語。
尤翠花繼續說道:大孫子,想去哪兒就去吧,要不你去南方找櫻子去。
鍾大寶依舊無語,他起身端來了一盆熱水,幫奶奶洗腳。
尤翠花老淚縱橫地:大孫子,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看著這孩子我就想起你小的時候……
鍾大寶趕緊岔開了話題:奶奶,我想吃炒魚毛了。
尤翠花:好,奶奶這就給你做去!
81.鍾大寶家 黃昏
灰暗的燈光下,鍾大寶在給小樂天喂飯,尤翠花坐在一旁縫著魚皮衣。
鍾大寶的目光落在奶奶手裏的魚皮衣服上:奶奶,要不我跟您學製作魚皮衣?
尤翠花:不行,這沒前途!
鍾大寶:奶奶我得掌握一門技能……
尤翠花立馬打斷了鍾大寶的話:你就別再找大馬哈魚了,反正這衣服做出來也沒人穿!
鍾大寶蠕動著嘴欲言又止。
尤翠花抱著半成品的魚皮衣起身離去。
82.烏蘇裏江畔 日
鍾大寶扛著樺皮船走在漁灘上,他停下腳步向江麵望去,可見十幾艘漁船從江麵上劃來紛紛靠岸,漁民們紛紛從漁船上跳下來,他們空著手朝鍾大寶走來,個個都垂頭喪氣地從鍾大寶身邊經過。
鍾大寶呆呆地看著大家漸漸遠去的背影。
忽然一位年輕的漁民回頭對鍾大寶:大寶,蘇主任叫大夥回去開會,你不去嗎?
鍾大寶輕輕搖搖頭。
83.村委會會議室 日
蘇祖貴走進會議室,見一群漁民在高聲議論著……
蘇祖貴用手示意大家安靜,但眾人怎麼也安靜不下來,他重重地敲擊了幾下桌子,場麵頓時安靜了下來。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了蘇祖貴。
蘇祖貴背著雙手在大夥中間來回走動著,邊走邊說:時代在發展,我們漁民也得與時俱進不是。要想進步,那就得轉變發展思路,轉產。怎麼轉,那就得靠大夥自個了!如今國家政策又那麼好,政府給了我們漁村很多扶助項目!想留下來創業還是走出赫哲村那就靠大夥自個選擇了!
大家又紛紛議論了起來。
蘇祖貴在眾人中間找著鍾大寶的身影。
84.江麵上 日
鍾大寶劃著樺皮漁船。
鍾大寶畫外音:我不能去南方,更不能做其他的事!我一定幫奶奶找大馬哈魚……要是沒有大馬哈魚了,那奶奶就不能做魚皮衣了。製作魚皮衣是奶奶一生的事業,我還想繼承奶奶的事業呢!我不知道魚皮衣值不值錢,但我覺得奶奶做出的魚皮衣實在太美了,我一定要繼承這門技藝!
85.漁灘上 日
蘇祖貴站在那裏手舞足蹈地對著江麵說著什麼……
鍾大寶的漁船從遠處劃來,但他沒有靠岸,沿江邊漂來漂去……
蘇祖貴:鍾大寶,開了多少次會,你不參加,你啥意思啊?
鍾大寶:我有自己的打算。
蘇祖貴激動地:你打算在江上漂流一輩子嗎?你以為你能當一輩子魚王嗎?都十幾天過去了,你連大馬哈魚的影子都找不到,你還當啥魚王啊!你有沒有想過,你拿啥保障今後的生活,你別告訴我,你啥都無所謂,可你還有一個奶奶呢?你想過你奶奶今後怎麼辦嗎?
蘇祖貴越說越激動,似乎再也停不下來了。
鍾大寶劃漁船漂向江麵深處。
蘇祖貴氣得拂袖離去。
86.鍾大寶家 夜
尤翠花戴著老花鏡在燈光下縫著魚皮衣,鍾大寶幫奶奶敲打著肩背。
尤翠花:大孫子,明天別再進江了。
鍾大寶的目光再次落在奶奶手裏的魚皮衣上:奶奶,您把製作魚皮衣的技能傳授給我吧!我……
尤翠花立馬打斷了鍾大寶的話:不行,不行,你一個大小夥,學這個幹嘛呀!再說了,做這活能有啥前途啊,聽奶奶的話趕緊做點別的事!
鍾大寶:奶奶,我真的想跟你學!
尤翠花:不行,你不能幹這活!
鍾大寶和奶奶的爭論聲漸漸淡去……
87.江麵上 晨
鍾大寶依舊劃著漁船移動在江麵上。
鍾大寶畫外音:我的同伴們都走了,他們自謀出路了。唯獨我守在這裏繼續找大馬哈魚……
88.江麵上 日
鍾大寶劃著漁船繼續移動在江麵上……
鍾大寶畫外音:奶奶不肯傳授給我製作魚皮衣的技藝,但我一定會說服奶奶的。奶奶做出來的魚皮衣實在是太漂亮了,這手藝不能失傳。
鍾大寶的目光落在了江麵上層層疊疊的漣漪……
89.鍾大寶家 夜
鍾大寶哄著小樂天入睡後,躡手躡腳跑到屋外,目光落在了沙發上的女士魚皮衣上……
他拿起魚皮衣服仔細地看著,喃喃自語:多麼漂亮的魚皮衣啊!
這時,傳來了奶奶的聲音:這是奶奶做的最後一件魚皮衣了,留給櫻子的,做嫁妝吧!
鍾大寶:奶奶,你就收下我這個徒弟吧!
尤翠花畫外音:大馬哈魚都沒了,還做啥魚皮衣啊!
鍾大寶:奶奶,你要對孫子有信心啊!”
尤翠花畫外音:你的同伴們都離開漁灘了,你還守在那裏幹啥呀!
90.烏蘇裏江畔 晨
鍾大寶扛著樺皮船腳步沉重地走在漁灘上。
突然,不遠處的蘆葦蕩裏傳來了丹頂鶴的叫聲。
鍾大寶猛然回頭,刹那間,一個美麗的身影進入了他的眼簾。他趕緊放下漁船後,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著那個美麗的身影。
可見穿著白色裙子,長發飄逸的秋心平穿梭在一群丹頂鶴中間……
那美麗的身影一下子吸引了鍾大寶的目光,他遠遠望著秋心平追逐丹頂鶴的畫麵,深深迷住了。
頃刻間,秋心平和丹頂鶴一起神秘消失在了鍾大寶的眼前,猶如一場夢,讓他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91.江麵上 晨
鍾大寶劃著小船漂移在江麵上,可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
突然,一陣丹頂鶴的叫聲傳入他的耳畔,他猛然回頭,可見那個美麗的身影(秋心平)和一群丹頂鶴一起在江邊嬉戲……
鍾大寶趕緊調轉船頭拚命地向岸邊劃去,他劃到岸邊時,秋心平和丹頂鶴一起消失了。
他從船上跳下來,走上漁灘,滿臉失落地躺了下來。
92.鍾大寶屋內 黃昏
鍾大寶仰麵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雙眼直溜溜地看著天花板發呆。
秋心平追逐丹頂鶴的畫麵不斷地在鍾大寶的腦海裏閃現。
傳來尤翠花的聲音:大孫子,快到你姨家把孩子接回來……
鍾大寶從床上跳了起來,向屋外跑去,差點和奶奶撞了個滿懷。
鍾大寶拉著奶奶的手:奶奶,咱家來過人嗎?
尤翠花:咱家能沒來過人嗎……
鍾大寶趕緊打斷了奶奶的話:我是說陌生人。
尤翠花立馬嚴肅地:大孫子,你是怕警察來咱家嗎?
鍾大寶拍了拍奶奶:奶奶,讓孩子在姨家呆著吧,我得出去辦點急事。
鍾大寶轉身跑出了家門。
93.烏蘇裏江 日
細雨中,鍾大寶淋著雨走在漁灘上,他目光緊緊地盯住江邊的蘆葦蕩,他期盼著秋心平和丹頂鶴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雨漸漸停了下來,一座彩虹橋進入了鍾大寶的眼簾,他定睛一看,驚訝地看著身穿長裙的秋心平飄逸地走在彩虹橋上……
鍾大寶向彩虹橋狂奔而去,但怎麼也追不上秋心平和彩虹橋,他越追,秋心平和彩虹橋離他越遠,直到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94.鍾大寶家院落 日
雨過天晴。
尤翠花戴著老花鏡縫著一件女士魚皮衣,鍾大寶站在奶奶旁邊擦著自己的濕漉漉的頭發。
尤翠花:漁灘就剩下你一個人了吧!
鍾大寶沮喪地看著奶奶手中的魚皮衣無語。
尤翠花瞥了一眼大寶:大孫子,犯了錯,咱改過就行了,聽奶奶的……
忽然,鍾大寶看到一個身影從大門口一閃而過,他衝向門口,卻什麼也看不見……他猛然回頭扛起漁船迅速離去。
95.漁灘上 日
鍾大寶扛著樺皮船走著……
鍾大寶畫外音:烏蘇裏江的大馬哈魚逐年減少,像我這樣靠江吃飯的家夥卻麵臨著生存危機……我真的無法接受連續十多天沒有任何收獲……
突然,一群丹頂鶴在不遠處紛紛起飛,鍾大寶驚訝地看到秋心平正在追逐著一隻小丹頂鶴。他放下漁船,正要追過去,刹那間,秋心平追著小丹頂鶴消失在了蘆葦蕩裏,他頓時失落地蹲坐在了漁灘上……
96.烏蘇裏江 日
鍾大寶劃著小船漂移在江麵上,可見他的目光不時掃視著岸邊的蘆葦蕩……
鍾大寶畫外音:我是看錯了嗎?長發、短發、長發……短短的幾個月裏,一個人的頭發會長得那麼快嗎?
鍾大寶目光緊緊地盯著岸邊的蘆葦蕩……
97.漁灘上 黃昏
鍾大寶和樺皮船並排躺在漁灘上……
突然傳來了丹頂鶴的叫聲。
鍾大寶猛然坐直了身子,驚訝地看到身穿白裙子、披肩發的秋心平在蘆葦蕩裏,繞著一群丹頂鶴轉來轉去,似乎在給鶴群喂食……
這時,一輛汽車從鍾大寶眼前的公路上穿過,隨後秋心平和丹頂鶴一起消失了。
98.赫哲漁村小路上 夜
月光下,鍾大寶扛著樺皮船腳步沉重地走著。
鍾大寶畫外音:我肯定看錯了,要是秋醫生的話,她會裝著不認識我嗎?那這個人是誰?她從哪兒來?她為啥成天追著丹頂鶴跑?難道她想偷丹頂鶴?不不不,像她那麼美麗的女人該是善良的……我長這麼大了,但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她真的太美了……
99.鍾大寶家 夜
鍾大寶埋頭吃著晚餐,尤翠花坐在旁邊縫著魚皮衣。
鍾大寶時不時地看著奶奶手中的魚皮衣:奶奶,我每天回家小樂天都睡下了,他白天哭嗎?
尤翠花:大孫子,這孩子是一天都不能擱在咱家了,你趕緊給人家送回去吧!
鍾大寶回避著奶奶的目光:奶奶,人的頭發一個月最多長多長啊?
尤翠花激動地:孫子,你別逼著奶奶叫警察來啊!
鍾大寶緊拉著奶奶的手:奶奶,千萬不能那麼做……這孩子的命運跟我一樣,我想把他撫養成人……
尤翠花噙著淚:大孫子,你可不能出任何事啊,奶奶隻有你這麼一個親人了……
尤翠花流下了眼淚。
鍾大寶伸手擦掉奶奶臉上的淚水。
100.鍾大寶屋內 夜
鍾大寶和鍾樂天並排躺在床上,小樂天睡得很香。
鍾大寶則難以入睡,他雙手枕在後腦勺下,雙眼緊緊地瞪著天花板……
鍾大寶畫外音:我都當爸爸了,但連幾萬塊的創業金都沒有,真不知道這些年是怎麼混的!我帶著兒子再出去打工,那奶奶怎麼辦?不不不,我永遠都不能離開奶奶,我一定要傳承製作魚皮衣的技藝……
突然,鍾大寶的腦海中又出現了秋心平追逐丹頂鶴的畫麵……
101.鍾大寶家 晨
尤翠花拿來一隻樺皮桶,把所有半成品的魚皮衣一件件地扔進了樺皮桶裏,一邊扔一邊說:大孫子,快點起來,趕緊把這些東西送到你祖貴叔那裏去……
鍾大寶邊走邊穿衣服來到奶奶身邊,目光落到了樺皮桶裏的魚皮衣上,愣住了。
尤翠花:快把這些送到村委會,誰要誰拿走吧。我今後再也不做魚皮衣了,你也別再去找大馬哈魚了!
鍾大寶:奶奶,這是您一生的事業,不能就這樣說送就送了呀!求您再信我一次,我一定會找到大馬哈魚的!
尤翠花:大孫子,大家都走了,你也走吧,別再去找大馬哈魚了!
鍾大寶:不,我不能離開奶奶的!
鍾大寶轉身奪門而出。
尤翠花癱坐在地上,可見她老淚縱橫……
102.漁村小路上 晨
鍾大寶扛著漁船向漁灘方向走去,可見他雙眼發紅……
突然,長發飄逸、一襲長裙的美麗身影進入了鍾大寶的眼簾。鍾大寶趕緊把漁船放到路邊,躲在一旁偷看著……
秋心平從鍾大寶的眼前飄然走過。
這一刻,鍾大寶才真正地看清了秋心平的麵目,那白皙的臉上長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嘴邊還有一個酒窩,他看呆了。秋心平從他的身邊經過,裙子和秀發同時被風吹起的那刹那,他的心都快蹦出來了。
秋心平看了一眼路邊的樺皮船,快速地離去。
鍾大寶悄然從樹叢裏鑽了出來,狐疑地看著秋心平遠去的背影……
(閃回)
秋心平穿著白大褂忙碌在婦產科。
秋心平剪短了頭發從家裏走出來。(閃回完)
103.鄉間小道上 日
秋心平飄飄灑灑地走著,她的裙子和長發一路隨風飄揚著……
與秋心平擦肩而過的人們,紛紛向其投去好奇的目光。
鍾大寶若隱若現地跟在秋心平的身後……
104.汽車站 黃昏
夕陽西下。
秋心平急匆匆走上了開往烏江縣的小客車,小客車緩緩駛離了汽車站。
鍾大寶若隱若現地在小客車後邊狂追著……
105.江麵上 夜
鍾大寶在朦朦朧朧的夜色中劃著漁船……
鍾大寶畫外音:這艘樺皮船陪我走過了20個年頭了,是奶奶收養我的那天送給我的禮物,這也是我們赫哲族人的習俗吧,漁船是我們的終身伴侶,待我們離開這個世界時,它也是我們的陪葬品!
106.鍾大寶家院落 黃昏
蘇祖貴扛著鍾大寶的漁船走進院落,他想輕輕放下漁船,不料手一滑,漁船咣當落在了地上……
傳來尤翠花聲音:大孫子,輕點呀,別把孩子給吵醒了!
蘇祖貴:尤老太,你大孫子好像進城了……你要有點啥事,一定要叫我啊!
107.烏蘇裏江畔 夜
鍾大寶獨自坐在漁灘上吹著《月光戀人》的曲子……
在月光中,仿佛秋心平的身影在向他走來……
108.烏蘇裏江畔 晨
一輪紅日漸漸從江麵上冉冉升起,光影照在鍾大寶熟睡的臉上。
一群丹頂鶴在鍾大寶周圍覓食。
丹頂鶴的叫聲一下子把鍾大寶給驚醒了,他猛然從睡夢中跳了起來,睡眼惺忪地在漁灘上找著自己的漁船……
109.赫哲漁村 晨
鍾大寶汗流浹背地奔跑在漁村的大街小道上,見人就問:看到我的漁船了嗎?看到我的漁船了嗎?
眾人紛紛搖頭。
鍾大寶逐漸放慢了奔跑的速度,可見他滿臉的沮喪……
110.烏蘇裏江 日
烈日下,鍾大寶邊脫衣服邊向烏蘇裏江狂奔而來,他一個猛子紮進江裏,他瘋狂地在江裏遊泳……
正在蛙泳的鍾大寶突然看到秋心平在岸邊的蘆葦蕩裏追逐著幾隻丹頂鶴,他趕緊調頭,拚命向岸邊遊去,遊到岸邊時,秋心平的身影早已不見了蹤影。
鍾大寶迅速穿上衣服,朝秋心平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
111.汽車站 傍晚
鍾大寶大汗淋漓地跑到汽車站門外……
這時,開往烏江縣城的末班車緩緩地從汽車站內駛了出來。
鍾大寶趕緊招了招手,小客車停了下來,他衝上了車……
112.小客車上 傍晚
小客車緩緩行駛在公路上。
售票員站在門邊叫喊著路邊的乘客。
鍾大寶站在車內的過道上掃視著乘客們,乘客們的目光紛紛投向鍾大寶異常的神情上。
忽然,鍾大寶叫了一聲:下車!
售票員:還沒到烏江縣呐!
鍾大寶:我不想走了!
小客車停了下來,車還沒停穩,鍾大寶卻從車上一躍下車,險些摔倒在車門口。客車關上門後急速離去。
鍾大寶沮喪地往回走著。
忽然,身後傳來了急刹車的聲音,他猛然回頭,可見200米開外,秋心平正走上了小客車,他猛然轉身狂追小客車……
小客車急速離去,刹那間,已不見了蹤影,他垂頭喪氣蹲坐在路邊。
113.鍾大寶家院落 夜
鍾大寶垂頭喪氣地走進院落,忽然,樺皮船進入了他的眼簾,他箭步衝過去,抱住樺皮船失聲痛哭……
尤翠花抱著小樂天從屋子裏走出來,看到鍾大寶涕淚交加的樣兒,她驚呆了……
鍾大寶沒看到奶奶,他擦了淚水,隨後扛起樺皮船出了院落。
小樂天在鍾大寶身後哇哇哭了起來……
114.烏蘇裏江 夜
月光下,鍾大寶劃著樺皮船移動在江麵上……
鍾大寶畫外音:轉眼10多天過去了,我依然沒有任何收獲,我怎麼向奶奶交代呀!
115.烏蘇裏江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