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衣冠南渡 第四十八章(2 / 2)

蘇倫見他突然吐血,先是嚇了一跳,繼而又拍掌歡喜道:“我的好侄兒,看你這幅模樣,大概也是活不了多久時間了。不過,我可不能就這樣讓你輕易死了。”

他放柔了聲音,仿佛對情人說話一般輕輕道:“我的好沐塵,你害得本王半生不痛快,再怎麼說,本王也要讓你不得好死才行。”說著,他手一揮,岑秀喚了一聲,便有幾個強壯兵士推門而入,上前將蘇沐塵拖起來捆了,推推搡搡的要將他帶出去。

蘇沐塵被他們帶的磕磕絆絆,但仍不忘回頭對蘇倫道:“叔叔別得意得太早了...如今你聯合北燕與京師禁衛軍,殺了我的人,然而北燕豺狼,定不可靠,禁衛軍如蛇蠍,自當年楚王反叛開始,便已成了牆頭草,叔叔現下這般得意,小心將來身敗名裂,也落得個不得好死的境地。天道恒常,有得有失,正所謂,泰極否來啊!”他如今自知必死,不曉得蘇倫要用什麼法子折磨他,不如將他激上一激,或者還能給自己一個痛快,因此下嘴越發沒了把門。

然而無論他如何激將,蘇倫都打定了主意要用原來的法子炮製他。一路跌跌撞撞,蘇沐塵被兵士們拖到了豐樂園正殿前麵的庭院裏。

隻見庭院中央的空地處早已燃起了炭火堆,旁邊是一根又粗又長的銅柱——蘇沐塵飽讀詩書,自然曉得當初殷紂王殺人時所用的炮烙之刑,到了這時,哪裏還會不知道蘇倫打的是什麼算盤?即便他心裏早又準備,也忍不住臉色發白了。

蘇倫慢慢踱到他身邊,輕笑道:“怎樣,我的好侄兒,你吃過炙烤牛肉,可沒吃過烤人肉罷?今日叔叔我便招待你一回,讓你吃吃自己身上的肉,隻是不曉得,你還吃不吃得下。”

說罷,略一揚首,那幾個將士便將蘇沐塵用鐵鏈捆在了銅柱上,又將木棒湊到炭火上點燃,對著柱身不斷炙燒。

不多時,銅柱漸漸熱了起來,蘇沐塵被燙的皮開肉綻,繞是他再忍得,此時也禁不住嚎叫起來,其聲之淒厲,慘不忍睹。

偏蘇倫覺得十分開心,哈哈笑了起來。他自袖中掏出一把小刀,往蘇沐塵胳膊上一劃一挑,便割了塊肉下來,放在鐵簽上炙烤片刻,用力扳開蘇沐塵的嘴,將肉片塞了進去,含笑道:“好侄兒,你自己身上的肉,烤起來的滋味如何啊?好吃麼?”

蘇沐塵此時已疼得說不出話來,隻用眼神看著他,唯求一速死。但他越是這樣,蘇倫心裏就越痛快,便就這樣一邊烤,一邊割,周圍兵士看了,也不免膽戰心驚。

不過半個時辰,蘇沐塵便已成了一具焦骨。

蘇悅在一旁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嘴裏不斷發出“哬哬”之聲,臉上再無半分清冷。

岑秀拚命攔住他,不斷在他耳邊道:“王爺瘋了,你也瘋了麼!此時上去,這麼死的便是你!”

蘇悅臉上涕淚交縱,若他能說話,定然會撕心裂肺地大吼出聲,然而此時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慢慢跪倒在地,不斷流著眼淚。岑秀雖然跟著蘇倫久了,心腸早已硬得很,見他先是目睹父親慘死,現下又是蘇沐塵...心想大約他與蘇沐塵的關係,也很是親厚,心裏不由軟了軟,安慰他道:“你活著,好歹還有機會,若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蘇悅瞪大了眼睛,驟然盯住他。

岑秀微微一笑:“我也怕死,怕跟瘋子在一起。”

蘇悅低下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岑秀歎了口氣,伸手想將他拉起來,口中道:“罷啦!生在這個亂世,王孫賤民,又有什麼分別呢?不過都是刀子一進,就斷了氣——”他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將目光下移,卻見蘇悅表情淡淡,已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準確地插進了他的心口。

蘇悅將手一收,岑秀胸口鮮血噴濺而出,澆了他一頭一臉。他伸出手,胡亂擦了幾把,爬到一邊撿起地上不知誰留下的長劍,在上麵摸了摸,劍氣森森,心底冰涼。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背對著蘇倫,因此無人發現異動。蘇悅深深吸了幾口氣,仿佛是下定決心似的,突然調轉過頭,衝蘇倫跑去,舉劍就往他的心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