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洛圭也露出了欣喜,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智囊長孫嗣!真有你一套!”說著笑嘻嘻地往他胸口輕輕揍了一拳。
長孫嗣亦笑,伸手假模假樣地回防了一下,又問道:“等城破了,要將那個廢物一塊兒拎進城麼?”他有些嫌棄地道:“反正洛陽城都已經破了,蒼雲也算亡了國,他留著又有什麼用處?便就是真說要留,怎麼也該留蘇沐塵罷?”
聽了這話,穆洛圭驟然收了笑:“蘇沐塵不能留。”
長孫嗣道:“好罷!不留蘇沐塵,抓著那個傻皇帝,也好過蘇倫哪!”
他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惡表情:“本來以為與他合作,能夠有些用處,卻哪知道,他除了喝酒吃藥,淫樂男女以外,什麼都不能幹!還吃咱們的喝咱們的,浪費了多少錢財糧食!我前些日子聽說,他還專門找人將自己的姬妾殺了,用棺材裝了放在後院,等半腐的時候,再過去行那事,這...他們中原人還妄稱禮儀之邦,蘇倫這些行徑,豈非豬狗不如!”
穆洛圭揚眉笑道:“豈非就是要他豬狗不如?若真將蘇沐塵留下,蒼雲這些人,到底心裏還有些希望。若是蘇倫——他們還指望什麼?至於蘇淺塵,黃毛小兒而已,更是不足為慮。便就是現在逃往江東,明年我照樣能將他斬殺於刀下。”
穆洛圭頓了頓,仿佛是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更何況,我留著蘇倫,還有別的用處。”
長孫嗣這才明白他的用意,轉怒為喜道:“原來可汗打的是這樣的主意,果然英明神武!我長孫嗣,自愧不如!”
穆洛圭笑著往他腦門上一拍:“這些虛來虛往的客套恭維話就免了!趕緊讓人去做木驢攻城罷!你若是厭惡蘇倫,不見他不就好了!”
長孫嗣得令,命人緊趕慢趕地做了數百匹尖頂木驢,腹部被挖空開來,可以容納六個兵士。一做好便趕緊開著木驢來攻城了。蒼雲將士別說用刀槍,便就是射箭、用石頭砸,也毫無辦法。
眼見東門就要被攻破,蘇沐塵帶著大軍趕到。他心知用這些硬物來抵抗木驢,到底是不行的,便讓人做了許多雉尾炬,在上麵安上鐵箭頭,用油澆了點燃,朝那些木驢射去。木驢遇火,頓時燃了起來,北燕將士想鑽出木驢逃走,卻在不斷推搡之中打亂了陣營,不但木驢中的許多人沒有逃脫,還傷及跟在木驢後麵的許多將士。
長孫嗣氣得將手中長槍碎成了好幾截。
乙旃扈哼笑一聲,道:“黃口小兒,嘴上無毛,做事自然靠不住。也隻有可汗這種心懷仁慈的人,才會相信你,讓你用這種餿主意去攻城了。”
自從天水寧氏暗求結姻,長孫嗣沒有那麼堅決地拒絕以後,乙旃扈便看他左右都不順眼,時不時地就要刺他一下。長孫嗣自知理虧,因此麵對嶽丈的刁難,便是心裏再不滿,也隻能忍氣吞聲地忍了下來。
不過,這並非穆洛圭所樂見的,於是他便笑盈盈地開口道:“長孫的方法也不見得有錯,隻是我小看了蘇沐塵,以為他隻是個會玩弄權術的王爺,於軍事上一無所知,卻忘了他前年領蒼雲的西戎校尉,還大破氐賊,平了益州——乃是我的不是。不過此計不成,再說也是無用,乙旃你有什麼妙計?說來聽聽,也無妨。”
乙旃扈聽他開口有回護長孫嗣之意,便也不再諷刺,點頭道:“屬下的確有一計。”
乙旃扈道:“洛陽城難破,不過因為他們守在城上,咱們在下頭罷了。登高望遠,咱們有什麼動靜,他們洛陽城裏一看,就知道了。那不如咱們造個比他們更高的土樓,往裏頭射箭——咱們大漠裏出來的勇士,準頭可不低!等守在城牆上的被射的差不多了,咱們再讓步兵騎兵攻城,必定能破。”
穆洛圭思量片刻,環視諸將,道:“諸位以為如何?”眾人都說不錯,穆洛圭便讓乙旃扈去辦。
乙旃扈命人在洛陽城的東西兩麵堆造土山,又築了好些十多丈高的登城樓,打算運到塹壕,往洛陽城中射箭。哪知道蘇沐塵早在城牆上看到了,當下便命人自洛陽城中挖掘地道,將乙旃扈挖的土山塹壕掏空,登城樓頓時塌了,砸死了不少人。
這下乙旃扈也泄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