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禍起蕭牆 第九章(2 / 2)

鬱清然有些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鬱清衍放了筷子,沉聲道:“清然,你要記住,世家骨氣,在乎臨危不懼,遇險不亂。這才多麼大一點小事,你就擔心得吃不下飯,將來若有更大的變故,你要如何?難不成抹脖子上吊麼?”

鬱清然的臉色有些發白,道:“可是堂兄...”

鬱清衍擺手道:“朝堂上的話,聽聽就算了,哪裏有這樣嚴重?更何況,有我鬱清衍在一天,琅琊鬱氏就安穩一天。你哪,瞎擔心甚麼?”

鬱清然道:“可是阿兄你...你分明讓人來阻止堂兄...而且剛才孟煦也說了,違令者...”他見鬱清衍臉上露出些戲謔的表情,聲音不自覺便低了下去,“要發配邊疆...”

鬱清衍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真能將家裏這頭烈馬攔上一攔,有何不可?隻是我曉得沒什麼用處罷了。這事原也是想看看你的反應,”他輕輕搖了搖頭,“清然,你還需要多加曆練。”

鬱清然知道鬱清遠不會有事,心下一寬,便覺出餓來,一邊點頭應了,一邊將蒪羹都吃盡了,道:“果然鮮美得很,阿兄,我還想再吃些。”

鬱清衍見他眉目舒展,也露了些笑道:“多得很,隻怕你吃不完。”

鬱清然略笑:“阿兄家的鹹豉也極好。”

鬱清衍勾唇道:“我家的東西都是好的!上回清遠來,誇了隱幾,你這回又誇鹹豉。罷了,待會兒你一並拿回去,省得說我這個兄長小氣,好東西也不曾分與你們。”

鬱清然笑道:“我不過講了句實話罷了。”

鬱清衍仍笑,又問道:“清遠府上兵力夠麼?”

鬱清然道:“便就是三百人來,也足夠了。”

鬱清衍點頭道:“清遠別的不好,隻帶兵這一點上,比人強些了。”

鬱清然笑道:“他之所以如此,還得益於當初同顏平相爭。昨日我們遇著顏平,晚間我回去與他一說,他竟還記恨小時候顏平撿他竹馬的事。”又將顏平的周旋一一說了,隻隱去了乘坐牽車的事,道:“阿兄怎麼看?”

鬱清衍道:“昨日顏平來善善堂找過我了,你不必太與他為難——琅琊王已到你們那裏了?”

鬱清然點頭道:“已住了幾日了,但他還是與從前一樣,除卻山水文章,什麼都不關心。因而這幾日我也隻與他上街閑逛,看書下棋罷了。”

鬱清衍微微一笑:“豈非就是要這樣,什麼都不關心才好。”他頓一頓,道:“如今琅琊王在你們府上,中宮與會稽王都注意的很,家裏這些部曲,想來也是用不上了。”

鬱清然皺眉道:“會稽王?”

鬱清衍道:“琅琊王是他捧在心尖上的親弟弟,他自然萬分留意,加上如今時局不穩,少不得暗中派了不少兵力守著,以防不測。”

鬱清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不由微微側頭,露出了些征詢的意思。

鬱清衍頷首道:“咱們琅琊鬱氏,是中宮的人,也隻能是中宮的人。隻是,宗室姻親,也不敢忘卻半分,會稽王、琅琊王,說來與你還是表親關係,國朝向來講究孝悌二字,豈有怠慢之理?”

鬱清然得他指點,溫溫笑道:“阿兄說得很是。”又十分抱歉道:“給阿兄添麻煩了,堂兄那邊...還要麻煩阿兄費心周旋。”

鬱清衍略笑道:“我身為族長,原是該的,何況自家兄弟,你也不用同我說謝。將來若是你惹了事,我也一樣...”他覺得這個說法不甚吉利,猛然住口,卻聽鬱清然溫聲道:“阿兄,我有一事不甚明白,還想請教一二。趙王入京,泰半是為了會稽王責罰一事,原是與太子無由什麼關係;但他向來覬覦帝位,中宮不會不知道,選在這個關節上廢卻太子,豈非給了趙王起兵的理由?中宮不至於犯這樣的錯誤。”

鬱清衍笑道:“會稽王因為刑罰失當而入京,趙王不顧藩王無詔不得覲見的禁令而入京,琅琊王莫名其妙被傳詔而入京...清然,你以為如何呢?”

鬱清然皺眉沉思,片刻方驚呼道:“殺趙王?!”

鬱清衍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飯要一口一口地吃,棋要一步一步地下。趙王都督青州、兗州兩州軍事,食邑乃是諸王之冠,封國又地接北燕,心中還總存了些不安分的想法,如若你是中宮,你當如何?也隻得將他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