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我又再無眠,抱膝望著天邊皎皎的明月,一遍又一遍想著與姊姊的對答。不知為何,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仿佛知道姊姊這邊會有什麼事發生一樣,這種感覺真的好差,就像是野貓的利爪將我的心拔得生疼。我再也無法入睡,長歎了口氣,穿好衣服,抱著醫箱,靜靜等待著。
到了午夜時分,玲瓏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急切的說道“姑娘不好了,方才服侍娘娘的婉容姑娘來傳話,說是靜柔夫人動了胎氣。咦,你……”她有些目瞪口呆地望著穿戴整齊,拎著醫箱的我“敢情姑娘這是……這是早就預料到了呢?”
我苦笑一下,淡淡道“是呀,姊姊身子一向贏弱,見了我這又是哭又是笑的,能不動胎氣嗎?走吧!我要親手將我的小侄子或者是小侄女接到這人世間來。”
雖說心中早有準備,但見到姊姊滿頭大汗,疼痛難忍的樣子,心裏仍是不由心痛。連忙疾步向她奔去,細細為她把脈。
“姑娘,靜柔夫人怎麼了?”含煙和玲瓏陪在我身邊,一臉擔憂的問道。
“娘娘的身體怎麼樣了?”問這話的是焦急萬分的婉容,她雖是太後的人,但也不希望姊姊的龍裔出任何差錯。
“動了胎氣,怕是要早產。我這就得要給她施針。你們也都別一個個傻杵在這兒了。宛容你對這兒的情況熟悉,趕緊帶玲瓏和含煙下去準備準備,開水、剪子、白布、烈酒一樣都不能少。”我冷靜的一一吩咐下去。
婉容慌忙不跌的點著頭,匆匆忙忙帶著玲瓏和含煙去準備了。等她們走得精光,屋裏隻剩下我和姊姊之時,我慢慢收回手指,氣急敗地拎著姊姊的衣服低吼道“你瘋了!好端端的,用什麼催生之藥?你這樣做,一個不小心就會一屍兩命的!”
姊姊渾身顫抖,氣若遊絲的說道“有你在,我,我不怕!”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是因為我的到來嗎?”我又氣又急,薄薄的冷汗密密冒在額頭上,順著臉頰慢慢滑下。
姊姊咬緊下唇,看得出她正在承受著一浪更比一浪猛烈的刺痛“飛雪,這……這不關你的事。就算你不來,這個的早產,也是會發生的。或許,或許我是被野貓驚了,或許是摔了,或許是……”
“別說了!!”我驚怒交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姊姊偏過臉,對著我柔柔而笑,她緊緊地捏著我的手掌,倚在我身上耳語道“就是因為,想過,所以我才必須要這麼做。”
我迷惑無比地望著她,姊姊的眼角閃動一抹淒然之色,她輕柔但是悲傷的說道“別再問我為什麼,我不能告訴你。總之你記住,我是因為見了你悲喜交加,所以……所以才導致早產的。”
我輕咬著嘴唇,死死瞪著姊姊,她那詭異神秘的表情,讓我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很快,我便讓自己的思緒從混亂裏抽出來,這些事,我暫時不問她,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們母子平安。
從醫箱裏拿出了金針,正準備給姊姊施針之時,卻聽樓外一陣慘叫,緊接著便是漫天的破空嘶響之聲。
“不好!”我臉色大變,這種破空的嘶響之聲我已經聽得太多了,來不及多想便翻身擋在姊姊身上,但聽得奪奪之聲連作。在五六支玄鐵羽箭從破窗而入,其中一支,不偏不依射在了我右手肩胛骨上。
我悶哼一聲,“撲”的噴出一口血來。此時,但聽得莊內兵器相擊之聲大作,還時不時傳來聲聲慘叫之聲。
“飛雪,飛雪你怎麼樣。”姊姊大吃一驚,霍然起身。
她這一動,頓時有箭矢如雨般透過破了的窗格射了進來。
我也顧不上許多,一口吹滅桌上的臘燭,抱著她的身子就地一滾,滾入床前那張梨花黃楊的桌子桌下。
屋內一片漆黑,唯有慘淡的月光從破了的窗格裏映射進來,借著這點點慘淡的光芒,我向姊姊望去,隻一眼,心跳便驟然消失。姊姊的全身都在痙攣,大量殷紅的鮮血正不停的從她兩腿之間流了出來。
“姊姊!”我顫抖著聲音,扶住她,讓她的身子平躺下來,然後張開雙臂,將自己的背當成肉盾,死死抵住桌底的空隙。
箭,仍是如雨一般疾飛進來,多數都射在了床上、桌麵上和衣櫃之上。箭到之處,貫穿深入,箭梢仍在不停的微顫著。而我的右背,也再次中了一箭,箭尖從我右胸穿透而出,露出尖尖的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