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馬上。”南司月聲音嘶啞難耐,好像在忍受什麼極大地苦楚。
老實說,雲出也想走啊,真的。可是,她現在正躺在床裏側,而南司月側身倚在外麵,一隻手繞過她的腰,撐在她身體的另一邊。
這種情況,她該怎麼走?
南司月這不是說廢話嗎?她明顯走不了啊!
“你到底怎麼了?”反正也得留,雲出索性表現得更有人情味一點,她驀得伸出手,貼在南司月的額頭上,“發燒?”
如果不是發燒,眼睛怎麼能那麼紅那麼紅呢?可是,額頭冰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的跡象。
她這個動作無疑是自討苦吃,南司月眸子一縮,突然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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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羽看著夜嘉把那小鈴鐺搖來搖去,一副樂此不彼的模樣,不免擔心地問,“陛下,若是使用太多次,南王會漸漸有所防備的。”
“防備就防備,他也拿血咒沒奈何。”夜嘉聳聳肩,高高地坐在離南院不遠的梧桐樹上,雙腿從幹枯的樹椏上垂下,孩子玩水一樣,撲騰撲騰地擺動。
見狀,南宮羽也不好說什麼,隻是望著南院裏麵,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血咒,顧名思義,就是用血定下的咒。
這是夜氏一族特有的能力,當年夜嘉處心積慮地加到了還是小孩子的南司月身上,這麼多年過去了,南司月也確實那這個東西,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在人家親密的時候催動血咒,實在有點惡劣啊。
聖人說過——算了,聖人說過什麼,不關他的事情。
“再說了,這叫做情趣,情趣,懂不懂?朕對南王一向親厚有加,你輩焉能明白?”夜嘉得意洋洋地點撥樹下傻站的南宮羽,道,“你個假書生、真和尚,什麼時候,也讓阿嫵教教你。”
南宮羽不想和夜嘉繼續扯這個問題,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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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出又被咬了。這算什麼事啊,難道南司月是屬野獸的?
不過,這一次,咬的不是手,而是肩膀。
她可憐的香肩啊,嗚嗚嗚,如果留下痕跡,以後的相公看見了,指不定怎麼胡思亂想呢……咳咳,扯遠了。
在被咬的那一刻,雲出驚叫一聲,奮力推開他。
南司月也似被這聲驚叫驚醒,微微後退一點,鬆開擒住她腰側的手。
雲出趕緊翻身,跳起床,打算閃人。
南司月並沒有拉住他,在雲出竄出門,驚慌回頭時,她看到了南司月的表情。
極複雜的表情,似痛苦似悵然,但更多的,是一種對世人漠視的決絕。
那個眼神,讓她心驚。
阿堵也被雲出的這一聲驚叫吵了起來,他背著劍,迅速地趕至現場,剛好與奪門而出的雲出撞了個滿懷。
雲出被撞得往後疾退了幾步,好在阿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將她扶穩,然後焦急地問,“雲姑娘,出什麼事情了?”
雲出氣喘籲籲,根本來不及回答,但她斜跨的衣衫外,赤裸的肩膀上殘留的牙痕,已經讓阿堵明白了一切。
“又是血咒……”阿堵的臉色變了變,突然出離憤怒,他並不進屋,而是將劍往手中一轉,氣衝衝地衝出南院大門。
臨走前,他還不忘吩咐雲出一聲,“雲姑娘,照顧好王爺。”
雲出下意識地‘哦’了一聲,下一刻,她傻眼了。
她照顧南司月?那……那誰來照顧她啊!
隻是,在她想拒絕的時候,阿堵已經衝出門外,眨眼就看不到蹤跡了。
雲出默默地站在門外,也不敢走遠,當然,更不敢走進去。晚風獵獵,雖然京城還沒落雪,但這刺骨的寒風,已經比下雪天好不了多少了。她整理還衣服,站了一會,幹脆蹲了下來,眼睛盯著黑洞洞的房門,手指在地上畫圈圈。順便打寒戰。
屋子裏,是詭異的安靜。
安靜得,除了風聲外,她什麼也聽不見了。
雲出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難道是死了嗎?難道南司月急病發作,死了嗎!
她一直認為他很討厭,冷冷的酷酷的,自以為是的,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裏的樣子,非常非常討厭。可陡然意識到他已經死可的可能,雲出又說不出自己是感覺了
。至少,她絕對不希望他死啊。
說起來,南司月至始至終,都沒有對不起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她,救她性命。隻是那個家夥,就算做了好事,也擺出一副‘我不是自願,我是想占你便宜’的嘴臉,讓人感激不起來啊。
想通這個關節後,雲出當即什麼脾氣都沒有了,滿心滿腦都是擔憂和恐懼。
——他如果真的死了……隻怕,不等阿堵回來找她索性,她也要當成撞豆腐以死謝罪了。
雲出站了起來,搓了搓已經凍僵的手,然後,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朝屋裏走去。
房門開得很大,在風的鼓動下,搖搖晃晃。
她忍住心怯和膽寒,在門口站住,衝著裏麵喊了一聲,“喂,喂,你沒事吧?”
屋裏靜悄悄的。
那風,更從窗戶裏鑽進來,又滑過她身側,從門口鑽了出去。
簡直是陰風陣陣啊!
雲出吞了吞口水,大著膽子,朝裏又走了一步。
星光已沒,後半夜,除了零星的夜光外,再也沒有其他光源。
好在,雲出剛在在外麵蹲了那麼久,眼睛已經漸漸適應這種光線了。
她環顧了一圈屋子,先是看地板——還好,地上並沒有如她想象的那樣,躺著一個人——再看看牆角啊,椅子啊,床上——然後,她在床上找到了南司月。
南司月半坐在床上,頭發已經鬆散,散開來,披在兩側,全身蜷縮成一團很安靜很安靜的模樣,但連周圍的空氣,都泛著懾人的冷意。
“本王說過,後果要自負。”他竟然比雲出先開口,還是說這麼一句讓人無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