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對於咬了她的事實,他是不打算道歉了。
雲出忍,忍,且不和他計較。
“為什麼還要進來?來看看本王現在什麼樣子嗎?沒有哭天喊地,讓你失望了?”某人繼續語出不善。
雲出深吸一口氣。繼續忍,再忍!
“你可以滾出去了。”聽雲出不但沒有反駁,腳步反而越來越近的樣子,南司月轉過頭,漫漫地盯著她的方向,漠然道。
忍無可忍,我重頭再忍!
“喂,我出去是很正常的,好吧?我又不是聖人,以身飼虎的事情,實在沒那個境界做出來。”雲出弱弱地為自己辯白了一句,也不理會某人足可凍死人的氣場,不怕死地坐過去,道。
南司月沒有理她,仍然隻是兩個冷冷的字,“出去。”
“不出去,外麵這麼冷,我要在這裏睡覺!”雲出又拿出至尊無賴的本領,屁股像長了釘子一樣,牢牢地釘在原地,不禁釘住,還一挪一挪,朝南司月坐著的床頭靠了一點點,再靠一點點。
她的企圖,顯然被南司月發現了。
他警惕地麵向她這個方向。
那冷森森的氣場,也越來越懾人了。
如果是以前,雲出一定拍拍屁股走人了。
可是,在剛才推門進來的那一刻,見發現南司月並沒有如她所想那樣翹辮子的時候,雲出頓時有種失而複得的喜悅。
所以,姑娘我今兒心情好,你別扭吧,隨便別扭吧。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滾!”這一次,就一個字了,而且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若是再不出去,就顯得太沒眼力見了。
哎,她就是一個沒眼力見,不合時宜之人。
雲出的屁股扭啊扭的,已經挪到了南司月身邊,伸手就能摸到他了。
“那什麼,雖然我剛才的反應是過激了,那我不明情況嘛,既是生病,血咒是一種病吧?厄,那生病時在所難免的事情。千萬不要諱疾忌醫或者覺得丟臉。”她又開始絮叨了。
南司月還是蜷縮著,沒有理她。沒力氣理她。
“你——是不是很冷?你想咬我,是不是因為太冷,所以想喝點熱的東西?”雲出幾乎有點佩服自己的天才腦袋了。
問完後,自己都覺得是那麼回事。
這樣,也能解釋南司月四肢冰冷得沒有人氣的現象了。
然後,不等南司月反應,她已經將床上揉成一團的被子披在身上,再張開雙臂,將團成大頭蝦的南司月,摟進懷裏。
這一次呢,換成她保護他了。——也算是還個人情。
南司月全身一僵,下意識地想踹開雲出,可腿剛動了動,便聽到她小而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帶著靜謐的體香,“別動。”
他果真沒有再動。
因為,是真的很冷……那種冷,並不僅僅是生理上的折磨,而是一種被遺棄的漠然,透心滲骨。
幾乎要將他逼瘋。
他沒有太多溫暖的回憶可以抵禦這種冰寒的冷漠。在他的一生中,回想起來,隻是一樁樁不得不為的事情,一個個不得不見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黑暗,就是冷漠。
也因此,血咒發作時,才更難以忍受。恨不得就這樣墜落下去,從此墜入深淵裏,不複醒來。
可是雲出,雲出的出現,是意料之外的。
所有有關她的事情,都是意料之外的。
似乎,似乎有一點點溫暖的痕跡。
便如此時,她抱著他,明明她身上也沒有多少熱量,可是南司月心中一片祥和,沒有了剛才讓他發狂的厭世之感。——厭棄這個世界,甚至,想用黑暗來徹底毀掉這個世界。
察覺到南司月的安靜,雲出也覺得欣慰。
雖然南司月話說得那麼強硬,其實,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至少,他不會無理取鬧。就像這個時候,安安靜靜地蜷縮在一塊,像個乖寶寶。
哎,誰能相信他是傳說中那個殺人如麻,動不動就滅人全家的南王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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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堵提著劍,順著若隱若現的鈴聲,在禁宮裏亂闖。
途中,不斷有侍衛將他攔下,可又被阿堵的劍法逼退。
夜嘉趴在樹幹上,遠遠地看著狂暴如野獸的阿堵,搖搖頭道,“又是一個不知道朕用心良苦的人。”
南宮羽微微一哂。“我讓老三攔住他。”
無語歸無語,他還得盡責。
一聲短促的笛聲後,鳳凰木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扛著一把大刀,坦著毛茸茸的前胸,大步朝阿堵走去。
上次,鳳凰木就很看不慣阿堵了,這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大打一架,神情間滿是興奮。
他們如何打鬥,夜嘉根本不關心,他還是掛在樹上,一點正經都沒有地搖著鈴鐺。
寂靜的宮掖裏,鈴鐺清脆的聲音,傳出老遠老遠。
“老二,你說這一次的天劫,能不能度過去?”打鬥聲漸漸成了背景,他們且自己說自己的。
南宮羽沉默,“其實,祭天司的預言,隻可作為參考,陛下不可全信。”
夜嘉不置可否,“也對,六年前他說朕不會登上帝位,可是朕當上了。上一次,他說會有一個夜後命格之人在江南出現,江南倒是成了一椿姻緣,卻不是朕的——這祭天司,確實越來越不準了。”
“離夜玄大帝的滅神戰役已經一千年了,即便以前有神,也在千年前被夜玄大帝消滅幹淨。所謂的天,神,不過是平常百姓慰藉自己的虛幻玩意兒,陛下何必要為了這些虛幻的東西煩憂?”南宮羽淡淡道,“隻要陛下能時時刻刻把握住南王的力量,就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夜嘉沒有接話。
另一邊,阿堵正和鳳凰木打得難分難舍之際,阿堵又似收到什麼召喚一樣,往後疾退幾步,然後淩空拔起,往南院退去。
是南司月在叫他。
鳳凰木還欲追上去,卻被夜嘉出言製止了。
“怎麼能對我們尊貴的客人不禮貌呢。”他笑,純淨而絕美,像雪地裏心滿意足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