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弗洛伊德和瑪莎:完美關係(3 / 3)

在不同階段被傳言波及的,還有一些引入矚目的女性,比如:愛瑪·埃克施泰因,勒·卡恩(Loe Kann),露·安德裏亞斯-莎樂美,瓊·裏維埃,瑪麗·波拿巴(Marie Bonaparte)。在她們中間,莎樂美和瑪麗·波拿巴是兩位如此有名的貴婦,她們在不同時期出現在弗洛伊德的學術研究和生活中,和他保持長時間的交往和通信。在歐內斯特看來,她們都是那種“聰明而有男孩氣質的女孩子”。“這種類型的女孩在他一生中出現過好幾次,但她們與弗洛伊德的關係類似於男人和男人的關係,沒有半點色情的成分在裏麵。”也就是說,她們和弗洛伊德隻是分享對智識的熱愛。

莎樂美被稱為19世紀晚期歐洲大陸知識分子所共享的“玫瑰”。尼采、裏爾克和弗洛伊德,三位偉人在不同時間都和她的名字緊密相連。她於1861年生於彼得堡一個貴族家庭,祖輩來自德國波羅的海沿岸,據說最早還是法國南部的胡格諾教徒,所以她的家族以德語為第一母語,然後是法語和俄語。她19歲即赴歐洲求學,一生大半時間住在柏林和哥廷堡,俄國隻是她地理的故鄉。1882年結識尼采是莎樂美進入歐洲文化界的開始,那時她已經出版了第一本小說,擁有了批評家的身份。12年後,她的著作《弗裏德裏希·尼采與其作品》為她贏得了心理學小說家和隨筆作家的名聲。

在回憶錄《回顧我的一生》中,莎樂美將她和尼采的交往稱為深厚的友誼,主導了她生命的第一個階段。和裏爾克,她保持了長久的愛情,在詩人去世後,她寫了一本私人回憶錄《賴內·馬利亞·裏爾克》。而在1931年寫給弗洛伊德的隨筆文集,她取名為《感謝弗洛伊德》。對於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她是如此堅定的守護者,主導她生命最後一個階段的人可以說是弗洛伊德,也可以說是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依據她的日記,她可能是在1911年初的魏瑪精神分析學大會上初次見到弗洛伊德,並開始學習精神分析,她那年已50歲,卻在好友的陪伴下專程前往維也納完成了6個月的冬季課程。從那時起,直到1937年去世,她始終都是弗洛伊德最堅定的追隨者,也是他學術圈子裏的核心成員。他們的第一封通信開始於1912年9月,最後一封信寫在1936年5月,平均每月一到兩封。莎樂美始終稱呼弗洛伊德為“尊敬的教授”,談論的話題主要是病例分析、彼此的最新著述,有時也在開頭或結尾溫情地提到家人。1915年正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弗洛伊德的兒子也應征入伍了,他在寫給莎樂美的一封信中傷感地抱怨:“寫這封信時,我和我的妻子正過著一種通過不懈努力創造出來的田園般的生活,但卻不斷被這個時代的紛紛擾擾攪亂。”

1921年11月9日至12月中旬,莎樂美專程前往維也納拜訪弗洛伊德,在他家裏客居了月餘,這是他們最近距離的一次交流。每天晚上,她都和安娜坐在弗洛伊德的小房間裏討論問題——安娜是弗洛伊德的小女兒,也是一名精神分析學的兒童研究者,後來和莎樂美建立起非常親密的關係。每一個分析時段結束以後,弗洛伊德會過來待上幾分鍾,分享她們的討論結果。弗洛伊德在寫給兒子的信中也提到她的拜訪:“今天露夫人離開了……她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客人,也是一位出眾的女性。……你媽媽對她照顧得細致入微,我每天有9個小時都在工作,根本抽不出很多時間來陪她,但她始終是那麼善解人意。”

比起莎樂美,瑪麗·波拿巴對弗洛伊德的崇拜更為熱烈。她生於1882年,擁有公主頭銜,因為她的父親屬於拿破侖家族,她自己也嫁給了希臘王子喬治。在巴黎,瑪麗是一名執業心理醫師,擁有自己的診所,但她狂熱地信奉弗洛伊德和他的精神分析學,在她眼裏,弗洛伊德就是巴斯德和康德的綜合體。1925年,通過法國精神分析學家拉富爾格(Rene Laforgue)的引薦,瑪麗公主曾作為病人向弗洛伊德尋求心理治療,後來變成他的學生、著述出版讚助人以及忠誠的保護者。他們通過書信交談,也許是因為感覺到瑪麗公主對自己過於執著的靠近,弗洛伊德有時候會拒絕拆看她的來信。

但是,瑪麗公主並沒有因此消減自己的熱愛。精神分析學被引介到法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遭受冷遇,甚至是反對,弗洛伊德在他1925年撰寫的自傳中就說過,好像敏感的法國人受不了精神分析學說的專有名詞,認為這些詞會冒犯他們。作為“弗洛伊德理論的傳播人”,瑪麗不惜動用大量的金錢和社會資源,在法國推廣弗洛伊德的著述和觀點。

1938年3月,納粹入侵奧地利,反猶主義變成了直接迫害和抓捕。弗洛伊德的“國際精神分析學出版公司”被查封全部財產,他們全家也陷入危險境地。瑪麗公主動用大筆財產買通關係,為弗洛伊德一家打開了一條逃亡之路。1938年6月,在被迫簽署了一份曾被納粹善待的聲明後,在瑪麗公主和歐內斯特等人的幫助下,弗洛伊德攜家人經巴黎抵達倫敦。1939年9月23日,弗洛伊德病逝於倫敦。在遺囑中,他請家人用瑪麗公主從前送給他的一個古董骨灰盒來安放自己。

在弗洛伊德去世後,瑪莎又和孩子們一起生活了12年。弗洛伊德和瑪莎的最後一張合影攝於1939年,看起來像是在倫敦的住處前麵,他們滿頭白發,親密地站在一起,弗洛伊德正微微側過頭去,和溫柔看向他的妻子目光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