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才隻有十五歲,大汗怎麼可能讓他來繼承汗位?還讓代善輔政?你真以為我們會相信你與代善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嗎?”皇太極目光灼灼。
“這是大王遺詔。”阿巴亥大妃神色堅定,語氣淡然。
皇太極笑了笑,轉身對身後的貝勒們說:“你們聽到了?”
眾貝勒紛紛起身,一些貝勒看著阿巴亥大妃低聲說起話,片刻後,眾貝勒對阿巴亥大妃說:“大汗曾遺言,死後要阿巴亥大妃殉葬。”
阿巴亥大妃看向大貝勒代善,代善轉過頭沒有看她。阿巴亥大妃顯然有些慌了,她看著眾人退了兩步,對眾人道:“多爾袞和多鐸尚且年幼,我若是為大王殉葬了,他們豈不是無人照拂了?”
貝勒們圍住她道:“這是先王的遺言,即使大妃不想如此,也不可不從。”
半晌,阿巴亥大妃眼眶紅了,玉兒有些可憐她,她寧願相信,阿巴亥大妃說的是真的,畢竟她是大汗去世時為數不多的在大汗身邊的人。玉兒看著被眾人逼到了角落的大妃,忽然看到眾貝勒身後的一個少年,看那少年的打扮應該也是大汗的兒子,那少年看上去比玉兒還要大上一些。少年定定的看著被人群圍住的大妃。
這定是阿巴亥大妃的長子多爾袞了,玉兒想。
殉葬的聲音越來越大,少年用力推開人群,攔在母親麵前,惡狠狠對眾人道“不許你們讓我額娘殉葬!”
圍在大妃身邊的貝勒們安靜了下來,卻並沒有後退,片刻後殉葬的聲音再度響起,阿巴亥大妃急忙拉著多爾袞退到了內室。
玉兒想看一看他們,但明白自己不能這樣做的,大福晉哲哲碰了玉兒,示意她跟自己離開,玉兒隻得跟著大福晉走了。
“貝勒爺們正在議事,你跟我帶在這裏,房間已經安排妥了,你不要亂跑。”大福晉說完就去忙了,臨走前卻還不忘叮囑她“見到阿巴亥大妃的兒子躲遠一些。”
玉兒在院子裏覺著沒勁,去後花園閑逛,卻意外見到了一個消瘦筆挺的身影,仔細一看不是多爾袞是誰?
玉兒猶豫著,按理自己見到多爾袞是否行個禮再走?記得大汗就因為貝勒爺之前的大福晉見到自己沒有下車行禮而下令讓他們和離,可姑姑才剛說過,讓自己躲著他們。猶豫之間,那多爾袞竟已朝著這兒走了過來,兩人硬生生打了照麵,玉兒隻得僵硬的行了個禮。
“你在這兒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幹什麼!”不料多爾袞似乎並不領情,見到玉兒的第一句話就火氣衝天。玉兒自小雖然不如姐姐海蘭珠受寵愛多,可也是科爾沁草原首領的女兒,哪裏被這般對待過,心裏不由得氣了起來。她抬起頭,本想趁著沒人奚落多爾袞幾句,可看到多爾袞臉時卻愣了。
“你哭了?”玉兒脫口而出,多爾袞眼眶泛紅,臉上淚痕斑斑,不正是哭過的樣子嗎?
可話一出口,玉兒就意識到不妥了,果然,多爾袞紅了臉,辯解道:“才沒有!我又不是女人,我哭什麼!”
玉兒尷尬的點點頭,兩人對視了片刻,玉兒想也許自己該做點什麼或是說點什麼,這樣她就不會如此尷尬了。於是,她掏出帕子遞向多爾袞:“你擦擦眼淚吧。”
說完,玉兒便後悔了,暗罵自己怎麼如此不會說話,令她猝不及防的是多爾袞被她這樣一說竟又哭了出來。玉兒是第一次見到人在自己麵前哭,頓時不知所措,慌裏慌張的學著乳娘哄小格格的樣子為多爾袞擦去淚水。
多爾袞哭了許久後心情漸漸平複,臉上開始發熱,想來自己活了十四年,自懂事以來還是頭一次在女人麵前哭,多爾袞頓時心如鹿撞。正在這時玉兒去擦多爾袞臉上的淚水,多爾袞急忙試圖推開她,不料慌亂中卻抓到了她的手,二人都是一驚。玉兒將手帕一扔,跑開了。
回到房中,玉兒過了許久終於將心情平複下來。卻聽得侍女來報,說阿巴亥大妃殉葬了。玉兒隻覺又驚又怕,腦中一片空白。她沒想到已經有了三個兒子、身為大妃的阿巴亥也會被逼的殉葬,她本以為在這場戰爭中,隻需要生下兒子就可以獲勝了,有了子嗣後即使不能獲勝也足以自保,然而,事情遠比她想得要複雜得多。這場殘酷的戰爭以鮮血作為代價,讓玉兒刻骨銘心。
自噯雞堡回到盛京後,玉兒就病了,昏迷中她看到了父親、母親和姐姐海蘭珠,過去,她總是為父親母親寵愛姐姐冷落自己而賭氣,可如今她竟如此想念她簡單而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