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3 / 3)

吳學士這種頑固分子樂此不疲地給他們每一版的家譜題字,總是開口廣陵閉口吳氏家族,往往采訪我的東西不多,大部分時間反倒是他在宣揚他們廣陵和吳家的曆史名人。考古這類玩意兒雖然我是門外漢,姓氏演變也知之甚少,但他一說到廣陵吳姓先祖曾是皇帝我便詫異了,當他說春秋時期吳國開國皇帝吳太伯是他們祖宗時我簡直快噴飯了,當他繪聲繪色地說吳王夫差是吳家最後一個皇帝時我已經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也激動地眼淚鼻涕一起飛濺;當他說越勾踐殺死他們老祖宗吳夫差之後吳越兩家便有不共戴天之仇了,他們廣陵吳氏族人凡是見到姓越的就要修理一番,像他這類成功人士當然不會那麼粗俗,充其量隻會給姓越的手下幾十雙小鞋穿,要是碰到官階相同的也得橫眉冷對一眼,碰到上司那隻能腹誹或意淫了!

且不說皇帝和國王的區別,最起碼我知道夫差不姓吳,至於姓什麼我忘了,但勾踐肯定是姓姒的,和大禹一個姓,這是我河東一行的小小心得。這個喜歡在茅房裏讀書的臭老九不單錯認祖宗,而且還錯認仇家,明明是姒勾踐殺的人,反倒算到越勾踐身上,還好他不懂通假字,不然錢公句踐也要遭殃了!

最後吳學士才開始評價錢句踐的日記,說蒙古人的良心大大的壞了,先前我們大漢民族多麼愛惜字紙啊,從不會把神聖的紙張用來擦屁股。先前的漢人都是用木頭片或竹片來擦屁股的,就連皇親國戚也不例外,莊稼人往往是用樹葉或土坷垃來擦擦屁股就完事了,既環保又科學。倒是蒙古人不懂尊重知識,暴殄天物拿著書本就擦屁股,他不看我們漢人書倒也無所謂了,他們這些蠻夷還侮辱我們大漢民族的幾千年文明,竟然把我們的聖人垂訓來擦他們畜生一般的屁股蛋,另外紙張擦了屁股自然好多森林植被遭到破壞,元順帝北逃那年的最後一場雪結束時北京便迎來了第一場揚沙天氣,到宣德朝要是哪年不刮沙塵暴大家都覺得不正常了!習慣的力量是可怕的,蒙古人近百年的統治竟然讓漢民族覺得用紙擦屁股是天經地義的事,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基於這種風氣下才有錢句踐爺爺建茅房貼草紙一說啊,讀書就要批判地讀,看材料報告也要看到點子上去,隻有了解習慣製度的演變才能更好地批判蒙古韃子!當今萬歲爺被牛鼻子道士們所迷惑,竟然不顧尊嚴親自給臭道士送草紙,送草紙倒也罷了,可恨的是他還把草紙放到臉頰上檢驗質量,看看是否光潔滑爽。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臭道士的屁股蛋怎麼能和皇帝的臉蛋兒相提並論呢?真不曉得是皇帝太傻了還是道士太聰明了,或者道士使了什麼妖法蠱惑了聖上,萬歲爺不是搜羅處女就是親自給臭道士端茶倒水!聖上的臉麵如此不值錢,我們大明朝的國容還金貴呢?聖上不要臉,我們大明朝的臉麵還要呢?

聽過因女人亡國的皇帝,沒聽過對道士這麼曖昧的皇帝,真不曉得吳學士在胡謅亂編逗我老頭子開心還是真有其事,不過吳學士這一點講得頭頭是道我這水平還真找不出什麼破綻來!既然皇帝對道士這麼好那為什麼蒲州知府會取締全真教呢?吳學士針對我的疑問解釋得更是無懈可擊,他說蒲州知府是很精明的,太祖皇帝一開國便確定了正一道的正統性,全真教七派人數加起來還沒有正一道一個支派大呢,全真教立足於民間,立足於基層群眾,是深受百姓愛戴的教派,他們覺得傳統道士用符籙騙錢就拋去符籙這種方法不用,他們又覺得外丹是用石頭煉成的,人吃了石頭消化不了弄不好會出人命的,不出人命吃了也會變得瘋瘋癲癲,魏晉士人之所以風流不是膽識大,而是經常服用外丹五石散才變得神經有問題,也許是裝瘋賣傻罷了!不管怎麼說全真教是代表廣大百姓的利益,是一心精研內丹救死扶傷的教派,雖然內丹這種方法也不見得有甚功效,至少對老百姓來說花錢少也不會喪命,因此在民間全真教很盛行。官方偏偏喜歡時不時引導一下民間意識形態,好比聖人喜歡給世人指點迷津一樣,凡是民間反對的他們便支持,凡是民間支持官方偏反對,反正就是要天下百姓和萬歲一條心,不允許擁護別的,不容許愛戴別的,凡是擁護和愛戴隻能是萬歲爺特有的待遇。

後來神醫李九珍告訴我全真教內丹還是有實用價值的,大概和他現在的心裏輔導差不多。當我說到全真教如何讓時光倒流時李九珍呆住了,硬說我胡說八道,時光怎麼能夠倒流呢,還說我像得了老年癡呆症了!當我把在風陵渡看到錢句踐刺殺王陽明那段真實場景告訴李九珍後,他分析了一會覺得有些道理硬要我給他介紹武空靈認識,還揚言定要跟著武道長學到這手絕活,這樣他便能順藤摸瓜找到病根,自然能替治愈更多的精神病患者了,縱然這樣會被世人無情拋棄他也要下功夫學的!我問他會不會打坐,你能七天七夜水米不進一直打坐麼?李九珍說七天不進水米人不早死了嘛,這種迷信誰信啊?我說你要是不信那我沒折了,你永遠也學不到時光倒流的絕學了,就是王重陽複活你也學不會了!李九珍說我神經還很有問題,就叫兩名大漢把我關到黑屋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