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3)

一切都是那麼虛幻,一切都是那麼無聊,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誰知道自己有什麼樣的結局呢?這自傳還是不寫了,我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罷了,如果他們再糾纏我就自殺,刺客的故事還是爛在肚子裏得了!說不準自殺還能讓我晚年成名彪炳史冊永垂不朽呢,興許還能進榮譽祠呢,總比天天憋著寫什麼自傳好得多,那隻會憋出個大便幹燥痔瘡或者心絞痛什麼的。

我被鄭學士逼瘋了,我快崩潰了,錢句踐這段我是不會說的了,就是說了也不一定是事實,或許一切全是我自個兒臆想出來的。鄭學士也被周學士逼瘋了,我看我倆都得看心理醫生了!周學士可能也被太太錢婉約或者書商給逼瘋了,反正我們都快瘋了,在這個世界裏隻有瘋了才能得以生存啊!我們何苦都活在錢句踐的影子裏呢,他也不是什麼聖人賢士,至少生前不是,激進的還說他是剩人閑士呢!自傳處於停滯狀態,周大學士說稿費被扣的隻剩三成了。我們幾個就生活在這個怪圈圈裏,都被自己的心魔所左右,都看不開塵世的浮名薄利,都無法超脫難以解脫。無奈之下,周大學士宣布大家集體休假一個月,等休整好了再說。錢多錢少無所謂了,隻要不被再書商扣錢就萬事大吉了!

我越來越懷念我們的童年,我總覺得童年這一時期的東西太少太少,說的都是零零碎碎的東西,很多有意義的趣事當時都沒想起呢,不過現在也記不起什麼來了。我怎麼就這麼健忘啊,我怎麼就這麼笨啊,我為什麼就不能聰明點呢?我不知道故鄉在哪裏,公費休假這種美事我也不曉得該去哪裏。隱約記得李公公的老家在河東,還是去河東散散心罷!再一次見到心目中的“虎頭小妞”已經是兩鬢斑白了,以前美好的記憶完全破壞了。本來還想跟她一起去河東旅旅遊的,現在我是壓根沒這想法了。

看來我要一輩子打光棍了,人家薑子牙七十二歲還能找到老婆我為什麼就不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啊?當年伶俐乖巧的“虎頭小妞”怎麼能變得如此蒼老、如此憔悴呢?難道是暗戀我所致?抑或是歲月太過蹉跎?或者也同我一樣年輕時飽受相思之苦?“虎頭老太”先前潔白的門牙已經掉光了,以前那一口銀鈴般的標準官話已成絕響了,現在說話結結巴巴的我也聽不大明白,也許是嘴角的漏風係數太大吧,煩人的是喝碗粥就能漏個大半碗,私下我給她的諢號是“漏口妹”!依稀記得當年她說對父母孝順就不該像我說得那樣自己有碗粥讓父母喝半碗,最起碼讓他們喝上多半碗。這才是她字典裏對孝道的解釋,而不是像某些偽君子一樣等父母死了才哭給外人看。當年聽到作為南方人的她有如此標準、如此動聽的聲音都覺得不可思議,或許那時我就喜歡上了她,幾年不寫日記的我在那天是用“心裏像被烙鐵熨過一樣舒服”來描述當天感受的!

“虎頭老太”如今卻變得很是乖張,一聽我要去河東旅遊馬上反駁道:河東哪裏啊?河東有蒲州、平陽府,這麼沒有地理常識啊,虧你在刺客學堂待了這麼多年呢,不怕人家笑話麼?李公公祖籍具體在哪兒你清楚麼?你去那兒有什麼意思啊?緬懷李公公的先人嗎?李公公當年因劉公公的事都掉腦袋了,你不怕受牽連嗎?你怎麼那麼沒有腦筋啊?再則履曆上說李公公是裴公公的養子,河東可能是人家裴公公的老家啊,河東裴氏是個大家族,你去的可能是裴公公的老家啊!認錯爹不打緊,認錯爹的祖籍那可就獻醜嘍!

她怎麼變得如此現實,以前那麼講究孝道的她現在怎麼如此刻薄!我想去就去,不管別人怎麼說,這或許就是文人說的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魄力吧!畢竟是李公公把我養大的,縱然天下人以大奸大惡看他至少在我眼裏他始終是一個慈祥的老人。父母雖然生我但沒有養我,隻有李公公收養了我還讓我受那麼好的教育,我有什麼理由不去緬懷他?我認為人什麼都可能喪失,就是不能喪失良心和道義,無論前方有再大的阻力都不是阻力,再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就是受牽連殺頭也不打緊啊!我怎麼學她說“不打緊”啊,我原本是討厭她的,我嘴怎麼這麼欠啊?我人怎麼這麼賤啊?我這老臉可往哪兒擱呀!

重溫舊夢就是破壞舊夢,心理郎中李九針對我這麼說。這位自稱李十針哥哥的禦醫確實有水平,能從很平常的對話中看出人們心中的鬼,他從自創的談話治療中確定我學“虎頭老太”說“不打緊”內心潛意識裏還是無法忘懷過去的“虎頭小妞”,甚至根本不想忘懷!我問李九針為什麼他醫術這麼高明怎麼如此寂寞啊,和名滿天下的弟弟李十針真是天壤之別啊?李九針笑著說因為弟弟用十針治好的他九針就治好遭人嫉妒罷了,這個世界本來就很奇怪,特有才氣的人不一定特有名,成名的也不一定就意味著成功,況且勤奮的人大眾容易接受,這種土壤反倒不適宜天才的成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