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3)

走鏢這種美差錢句踐和二筒大哥做夢也從沒去過,所以他們每天按時去菜市場報到,等所有趕集的人和動物全走後才開始收工。錢句踐原先以為宰牛是最沒有出息的,是下等人才會幹的,甚至在辱沒先人,以後就沒有機會成為偉大的刺客,更不可能靠此行走江湖、揚名立萬。直到他看到二筒大哥宰牛時,才徹底明白牛也可以宰得如此之炫,如此之飄逸,如此之風雅。稍懂點文化的人都能看出來二筒大哥是受了庖丁解牛的啟發,隻要看過他宰牛的人都會覺得恐怖,因為在他的字典裏宰牛不一定要用刀。二筒大哥先是沐浴三天洗洗晦氣,再齋戒九天靜靜心,最後挑到良辰吉日才開始進行忘情宰牛表演。他輕柔地用左手從錢句踐袖子上抽出一根絲,在陽光照耀下它隻不過是一根閃閃發光的軟絲,但是經這位左撇子二筒大哥一運氣就變成了一柄天下最鋒利的寶劍。隻聽他口中念念有詞,刹那間已揮出十多劍,半晌後才聽到霍啦一聲整頭牛垂到地上,所有骨骼連接處自然散開,骨頭卻完好無損。錢句踐頓時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劍客,甚至可以不誇張的說是活劍仙,如果讓他執行任務那簡直是世間最可怕的兵器。和二筒大哥相比,古往今來所有成名刺客的業務水平都顯得如此蒼白與稚嫩,甚至可以說這些偉大刺客的作品放在二筒大哥麵前好似一個和泥巴的小孩把自己不成樣的泥人放到熟練的陶工麵前一樣。他們之所以留名青史隻不過是因為他們成功了或者成名了,但卻遠沒有達到武術的至高境界。

誰也不清楚錢句踐跟著二筒大哥學到了多少劍術,沒多久他就被調到別的部門去執行一次任務,那也是錢句踐唯一不情願去執行的任務。這次任務是受寧王和巡撫大人所托抓個妖言惑眾的狂士,錢句踐夢遊般尾隨大隊人馬趕到白鹿書院逮住了把激情放飛在演講中的關希聖。他聽說關編劇去出差講學了,這段時間都是何助理在監督他們排演《傅紅雪與翠濃》結局那幾出戲的,在這裏碰到關希聖的他愕然良久。

錢句踐跟著帶隊的南風護法潛伏在人群中,隻聽得關編劇那久違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大明寶鈔是最失敗的紙幣,發行沒有限製,一點也不符合經濟學原理,何況和書一般大的紙幣磨損率奇高,不適合流通市場,實際應用也證明了大明寶鈔沒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擾亂了正常的經濟秩序,給廣大商戶和民眾出行購物帶來了很大的不便,反倒是晉商票號比較合理。

帝製是最腐朽的製度,應該給予取締,讓精英們來設計國家和管理國家。人與人是平等的,憑什麼再弱智再低能的皇帝都不能換?在我看來,隻要有能力的人就能管理國家,不必采取帝製。皇帝是個大嫖客,憑什麼普通人嫖娼就要進班房,皇帝卻可以有那麼多女人隨心所欲地嫖?你們知道曆代皇帝是怎麼死的嗎?皇帝們都是得宮頸癌死的!也許你們覺得奇怪,你想想看一個皇帝有三宮六院三千佳麗,如果每天睡一個女人,十年才能把三千個美女嫖完,像那些常年獨守空房的嬪妃們得不到慰藉能不得宮頸癌嗎?皇帝恰好嫖上一個得宮頸癌的嬪妃不就被傳染上死掉了嘛!這個嫖客就是個蛀蟲,他拿了我們老百姓那麼多血汗錢去揮霍卻沒有人敢質疑,難道我們天生賤骨頭喜歡當奴隸麼?

華夏的史書是最不客觀的史書,什麼神神怪怪的事兒都往裏麵寫,明明是一介凡夫俗子,隻不過成為竊國大盜史書就對他連放二十四響禮炮,皇帝出生不是紅光就是白光,要麼就是他老母做個神奇的夢和龍啊蛇啊交合什麼的,你們想想這還算正史嗎?儒家傳統的史書從孔子時代就開始沒落了,說什麼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一個人做了錯事就該照實寫,憑什麼唆使史官去刻意隱瞞、去惡意篡改?不管是天王老子還是玉皇大帝隻要犯了錯就不該饒恕,這些史官天生是作偽的軟骨頭。得了軟骨病的史官已經被官府所圈養,寫出的史書大都是人物、地點、時間確鑿無誤,但事件本身卻經不起推敲,而我們編的戲大都是實事,或者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真實,隻不過人物、地點、時間都是虛構的!我們要和虛偽的華夏傳統告別,和這個虛偽的世界告別,和自己那些慣用的麵具告別,今天我就要剪斷頭發,告別過去,告別傳統,我們該有新的生活,我們不該被這些牢籠所束縛!打到帝製!打到帝製!打到帝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