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 3)

據鄒大牛說,六月十三那天開始生意冷冷清請的,擺渡的同行們陸陸續續開始走的時候他才等來了一個客人。等他從東岸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鄱陽湖西岸有一堆人朝他招手呢,而其他的擺渡人均已走光了。他到西岸才發現那群人衣服都很破,很急切地問到對岸多少錢。鄒大牛看天不早了就想狠賺一筆把平時一錢銀子的價說成了兩錢銀子,開始他還合計著如果他們還價一錢六他一錢二也可以出船的,沒想到這群人很爽快就答應了,而且馬上每人要拿出兩錢銀子給他,其中有一半人拿的都是十兩以上的銀票。從梅家莊到東岸擺渡的價碼本來是一錢銀子就可以讓一船人到對岸了,一般附近十裏八鄉的人都清楚,可是這群人卻以為是每個人兩錢銀子。這下樂壞了鄒大牛,可是銀票太大了很難全找開,不過他不是一個貪心的人,第一次載的十個客人隻收了有碎銀子的四個人的八錢銀子。後來載了兩次天黑了他提出要回家吃飯,還熱情的邀請剩下的七位客人先去他家先吃點東西歇息一宿,天亮就送這些人去東岸,但客人都不同意。鄒大牛怕這些人誤會他又說吃飯和住宿都不用給錢的,其他人都答應了,隻有一男一女不答應,說有急事必須馬上到東岸。據鄒大牛回憶說,這一男一女穿的比較新潮,而且說要多給錢的姑娘長得還很俏。那姑娘管後生叫錢狗子,後生好像管那姑娘叫彩鳳。我想可能是全國口音不一樣,從鄒大牛描述錢狗子身材口音可以看出應該就是錢句踐了。當時鄒大牛說他忙了一個多時辰了去草叢裏先解個手,一會就回來載他們去東岸。鄒大牛這幾天總想著以後怎樣攢錢讓他一歲半的兒子鄒小牛上書房認字,這下一天賺到了幾個月的錢理想也快實現了解手時都禁不住笑出聲來,不久就聽見彩鳳姑娘甜美的聲音叫他快出來,然後大家也都南腔北調地叫他出來,等他看到船時突然發現一群人圍在船上搶東西,彩鳳姑娘站在船上哭,具體說什麼就不知道了,等到他走到船跟前時(我問從他解手離開船到回到船約摸多久時鄒大牛補充說有半柱香光景),那五個人早就跑遠了,彩鳳姑娘還在嚶嚶地哭,離海大概三丈遠的地方飄著後生錢狗子的屍首。鄒大牛覺得這群謀財害命的強盜太讓人氣憤了就不斷的安慰彩鳳姑娘,彩鳳姑娘哭得說不出話,好大會兒才抽抽咽咽地說本來被推下海是沒有事的,突然間一個大浪起來卷走了錢狗子後生。後來彩鳳姑娘心情平靜後執意要去東岸,鄒大牛勸了半天沒用就免費把她送過去了。

我的朋友錢句踐就這樣死了,一個三流刺客被幾個強盜謀財害命這在哪裏都是很平常的事,但在我們大明國反倒是死後大紅大紫,真是造化弄人啊!我們大明朝廷的思維習慣真的很奇怪,全麵慣徹“讓死者擁有不朽之名”的行政口號,活著的功臣很少能得到表彰,而死了的勇士立馬給個精神楷模的封號。錢句踐活著的時候最多不過是個黑鐵刺客,可以說籍籍無名,自始至終也沒有做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很多人卻拿他的死作為一個亮點。死後朝廷馬上封他為館陶伯,歲祿一千二百石,可是經過錢家連續申請了三十年才領到了七百石的歲祿,而且以前沒發的食祿也不予補發;刺客協會更是配合朝廷偽造了很多資料,證明錢句踐在上學時就是青銅刺客,明星培訓班時已是白銀刺客了,就在朝廷頒布館陶伯封號當天刺客協會的黃金刺客證書也下發到了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