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剛到刺客培訓班報到,就是三個月的軍事強化訓練。軍事訓練本來是一件挺好玩的事,可是負責培訓的王侍衛給南京兵部和內閣寫了六七份報告也沒有消息,據說兵部尚書是文官,根本沒有聽過那些武器名字,後來王侍衛隻能帶著我們去山上砍些竹竿來用。

先前培訓班在北京時軍事訓練就很簡單,每天早上跑到西山會操就可以,但南京這裏大概是養老的官崽沒事做就讓我們每天早上跑到東郊紫金山孝陵祭拜太祖,下午還要接受內閣和六部百官的檢閱,晚上不定時還有一到兩次緊急集合。緊急集合也倒不是最痛苦的事,隻要參加過一次南京百官祭拜太祖活動的人都會這麼說。這些昔日的元老和失意的黨閥往往就拿我們來尋開心,他們在轎子裏打上兩圈麻將就到孝陵了,還有專門的儀仗隊來打傘,而我們就隻能呆呆地跪上兩個時辰。這些大官們跪上一刻鍾就借口還有別的工作要視查開遛,別說下雨下雪就是天上下刀子我們也要跪夠兩個時辰。下雨下雪還能忍受,如果七月天你在南京大街上走一會就夠受的了,讓我們在太祖的苦難中感慨當今的幸福生活隻是一個完美的謊言,其實是在我們的中暑中找到平衡。聽王侍衛說以前南京軍事訓練根本都不當回事,有年劉公公受寵時來南京考查工作待了三天後讓所有的官員在孝陵跪了半個時辰,更為嚴重的是有幾個官員還被打了屁股,回來後身體好的十多天才能下地走路。因此南京的官崽就養成了折磨人的風格,這大概也是劉公公被殺頭的一個罪狀吧!

王侍衛以前是三等侍衛,本來這樣的京官那可是個肥差啊,王侍衛他戀家就到了南京來當侍衛,你想想南京隻是個留守都城,這蓋世武功的王侍衛在仕途上就斷了門路了。王侍衛每每回想起在北京花天酒地的幸福生活就有些心理不平衡了,每天在我們麵前就念叨著在北京的日子多麼舒心愜意。開始大家還搭理他兩句,時間一長北京在我們耳朵裏起到三層老繭時便沒人在意他了。王侍衛看我們不怎麼搭理他了,心理不平衡慢慢演化成了變態,碰到有人晚來一刻鍾,不準吃飯是再正常不過了,關鍵每個人還要寫三千字的認罪書,往後每遲到半個時辰認罪書的字數翻一番,我當時覺得像錢進寶那種晚來一個月的還不得寫本《資治通鑒》啊!當時王侍衛正帶著我們用竹竿練習槍法,錢進寶匆匆忙跑到隊伍裏。王侍衛眼神馬上到了錢進寶身上,我們竹竿剛舉到半空中隻能僵那了。

王侍衛:你,幹什麼的?

錢進寶:先生,我……我家裏有點事,晚來了!

王侍衛:姓名?

錢進寶:錢句踐!

王侍衛:籍貫?

錢進寶:北直隸河間。

王侍衛:什麼也別說了,寫三千字認罪書吧!

錢進寶:啊,三千字啊!

眾人小聲說:三千字嘞,好多啊!

王侍衛:那就五千字吧!

錢進寶:你這是什麼道理啊!怎麼越來越多了?

王侍衛:一萬字!

眾人小聲說:一萬字!唉,錢句踐這次完了!

錢進寶還想再說什麼,我正好在第一排拉了一下他衣角他沒有說話了。我並不是為他著想,問題是我們舉在半空的手太酸了,他的事一完我們也輕鬆了。但沒想到王侍衛這才開始長篇大論了:“這裏是刺客培訓班,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窯子。你們來這裏,我們就要用一個軍人的標準來要求你們、衡量你們。這裏不允許有荷花大少,更不允許出現紈絝子弟,在這裏都隻是一個兵,一個能上場殺敵的兵……”

上個月王侍衛這段話還在我夢裏連著出現了兩天呢,本來我以為這段陳年舊事早就塵封了,偏偏吳學士問我的時候給忘了,過了幾天才想起來。夢真是一個好東西啊,或多或少會預示一些信息。

其實,在南京軍事強化也有比北京舒服的一點,那就是我們去鄱陽湖打水仗。太祖起家就在南京,當然水師的力量不小,鄱陽湖一戰對大明基業立下了不朽的功勞。我們去鄱陽湖不光是練習打水仗,還有一種緬懷先烈的意義。尤其是對北方人來說,學劃船是一件特開心的事兒。王侍衛帶著我們準備了一艘裝有稻草人的船做模擬敵船,然後五十多人分別在五艘船裏向敵船射箭。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鄱陽湖之行好比是在玩遊戲,真正的戰爭是殘酷無情的,鄱陽湖一戰據說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哪裏和我們這樣還歡歌笑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