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鄉野間,各寨之中是熱鬧非凡,百姓們都在準備著年節慶典。這邊的議事堂上,施人吉與手下心腹聚在一起,聽著年終的總結報告。
“石城寨的煉鐵作坊如今產量如何,已經生產了多少斤好鐵了?”施人吉坐在上首主座上問著最關心的煉鐵情況。
“如今石城寨作坊共煉出了好鐵五百三十斤,上月根據將軍指令擴建後,如今每月大約能穩定產出兩百斤左右的好鐵。”充當黑山“總計”工作的,乃是一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名叫繁仲深,不僅識字,對計算也頗為精通。
他原是衛國湯陰邑的一名吏員,是被施人吉強擄上山來的,如今做了山寨“總計”的職位,下麵管理著五名“小計”。他的曾祖父曾是衛國的“下士”,十分喜愛自己庶出的小兒子,但是根據周禮,隻有嫡長子才能繼承他“士”的身份。於是這曾祖父另外為小兒子謀了條不錯的出路,變賣了部分家產,出錢去讓他去學了“籌算”一學。學成後,就安排其在湯陰邑做了一員“小吏”,雖然比不得“士”,但是養活一家卻是問題不大。
後來,這花了大價錢學來的“籌算”,也就成為了他們家代代相傳的家學。祖父將學問教給了他父親,父親則又教給了他,祖孫三代一直坐著湯陰的小吏,職位也世襲了下來。
本來這人對於從賊是不怎麼服氣的,但是施人吉向其展示了他驚人的“算學”,徹底折服了他。另外施人吉還向其承若,將來會晉升其“士”的身份,這也是另他死心塌地投靠的原因。雖然在太行山中聚眾,但施人吉畢竟還有衛國“上士”的身份,不是徹底的山匪。他日若真能晉升為大夫,自己說不定還真能當上“士”,那就真的是家門榮光了。
“才兩百斤嗎,這麼少?
這產量實在有些低啊,施人吉心中想著。鑄一把大刀,大約需要四斤左右的鐵,一個鐵製長槍頭,大約在五兩左右。也就是說,在不考慮農用的情況下,一個月最多才能生產五十把大刀。可山寨如今可是有著一千五百人的軍隊,這要全部換完裝,要到何年何月去。
更何況,這隻是武器的用鐵,施人吉的內心可是不隻一次的想過“重步兵”、“重騎兵”這樣的兵種,這些鐵甲的耗鐵才真的是個大數目,可能一套就要五、六十斤,以如今的產量,根本他不可能組建的起來。
“沒辦法啊,高爐煉鐵每月倒是能出產千斤左右的鐵水,然而鍛打、鑄造,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而目前咱們山寨勞力十分緊缺,田地都是家中婦孺們在操持著的。”總計繁仲深訴著苦,對此一籌莫展。
“是啊,包括之前的采礦、運輸,以及要對鐵礦石進行徹底粉碎的這些工作,都是需要大量壯勞力的,繁總計也是實在是安排不過來了。”有鄉宰出言幫腔。繁仲深如今身為總計,掌錢糧、鑄造,自然是各個鄉宰們爭相討好的對象。
有著一萬兩千多人的黑山軍,竟然開始缺人了,這是之前的施人吉始料未及的,畢竟他曾經的方針是不想背上人口的包袱。
不過細想也是,這一萬兩千多人中,真正的丁壯隻有三千不到。其中一千五百人都當了兵,一百人成了情報司、各級吏員等的公務人員,剩下隻有不到一千四百人,可以做工。
這些人如今都各有分工安排,四百人負責采礦,一百人負責運輸搬卸,兩百人負責粉碎,一百人高爐煉鐵,四百人負責鍛打,剩餘一百多人則負責最後的鑄造工作。全部都安排的滿滿當當的,哪裏還有富餘的勞動力可用。
“寨中壯婦可有空閑的?”施人吉問道。
黑山的婦女雖壯,但是家中活計也多啊。農忙時,既要照顧家中田地,又要照顧家中小孩。等冬日空閑了,也還要縫縫補補,織個布啥的。特別是北方天氣寒冷,冬天家裏總要烤火吧,所以這砍材又成為了她們的一項重要工作。
所以繁仲深覺得將軍大人把主意打到她們的身上,實在是有些打錯了,他一一做了彙報。並且還舉了“寨中多數家庭每日隻開火一次”的例子,來說明這個情況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