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看我當了這麼久的護士,就當我是什麼陣仗都見過的。”小陶看看老六,對石嬌嬌說:“當時我真的氣得頭腦發昏,腮幫子整個都是麻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工作不要了,我就要撕爛他的臉!”石嬌嬌嘴巴緊張地抿成一條線,陶婕菲卻又輕輕笑了笑,道:“還好菲菲從病房門口經過,她聽見了,就走了進來。”
石嬌嬌一聽這話,臉上最先露出一絲害怕,扭頭瞪了老六一眼,老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陶婕菲專注於回憶裏的場景,把手橫在頭頂,比劃著說:“那個患者有那麼高,體格很大!菲菲那天穿著大棉襖,在他麵前看起來也沒什麼體積,但是啊!”陶婕菲動情地看向老六,“她昂著頭走到他麵前,特別強大。”
那男人從突然冒出個小人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見眼前的女人嬌小可人,歡喜和惡意成倍增長,咧嘴笑道:“怎麼,你也是個小護士,來搭把手?”老六拉了拉麵色色紫脹的小陶,對她笑了笑,才撩起眼皮看向那男人,說:“我聽見你說自己有癌症。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因為你是個患者,她是個護士,是吧?”患者咧嘴一笑,“那當然,這是她的工作。”
老六莞爾一笑,大眼睛白麵皮,惹人保護的美感。她直視著高大的男人,聲音甜美卻不容一絲挑釁,道:“本來病不論大小,隻要得了,大家都是可憐人。”老六眨眨眼,“今天我才知道,生病不安心治竟是用來耀武揚威的?”那患者,包括剛剛發笑的人臉上都有點掛不住,他嘴唇動了動,含糊地說:“莫名其妙在這說什麼……關我什麼事……”
不等對方開口,老六拉住陶婕菲的手,看著那漢子,問:“照你的說法,我得了淋巴腫瘤,還是複發,比你嚴重吧?”在眾人登時睜大的眼中,柔弱的老六站在那男人麵前,竟然是俯視的氣場,“那現在,我要去輸液找不著地方了,能叫她帶我去嗎?”患病的男人呆若木雞,膚色不甚健康的臉上騰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我,我管不著!”
“你不知道,我們剛走出房門,她吐出一口氣,整個人都在抖!”陶婕菲目光晃動地看老六,“她是個病人也怕啊,卻這樣為我一個護士挺身而出!不怕你笑我,當時我眼眶就紅了!她給我解圍還是其次,隻是這樣為我說話,太感動了……”石嬌嬌抿著嘴回看老六,穿著淺色病號服的她像一株弱弱的鈴蘭,雙眼時刻卻充滿帶著留戀的熱愛。
老六回看石嬌嬌的眼神,把空著的手遞給她,被暖暖地握住後,乖巧地說:“就是這樣啦,沒什麼嚴重的事!”說著,她歪頭對陶婕菲眨了眨眼,說:“其實啊,我都是跟她學的。她從小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我們是生死不離的朋友。”陶婕菲下意識地再細看石嬌嬌一次,眼裏閃著光,“別的不說,長得還真有點像呢!”
老六似乎特別喜歡聽這話,開心地直問:“是不是,是不是?小時候還不明顯,我們是越長大越像的!”陶婕菲作為醫護工作者說話頗不科學,“可能感情太好了,不由自主就照著對方長了!”老六掩口偷笑,“亂講,夫妻相才會這樣。”這對初相識的朋友找到機會,就盡興地交流,怎麼說都是愉快而新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