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小輩不錯,你怎麼教訓她都行,可也不能當著她娘家人麵不是麼?徐太醫是什麼人?那是跟著徐老太爺一起打過二三十年仗的,與他的家奴無疑,你當著他的麵給小鳳難堪,與當著徐老太爺的麵有何兩樣?人家豈能咽下這口氣?況本來就是下嫁,這些年心中窩著火呢,隻沒緣由尋出不是就是。
老太太對她,尚讓著三分,你倒做出這等行止來,這卻如何是好?何以能了?”
二太太見他說的嚴重,不由哭將起來,揪著他的衣襟子讓他想辦法。
又說,這也不是她的本意,都是讓周姝嚇糊塗了,所以才失了禮。
“老爺,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也是他們徐府的人存心找茬,否則這點事可算個屁,怕是大奶奶本人也沒覺著有什麼罷?”憐未花在一旁冷笑道。
“荒唐之極!平素隻說你們這些商人之女沒見識,我隻不信,如今你這一說,我倒是信的真真的,你們商賈之家原不在意這些虛禮,豈知士大夫貴族之家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禮字!
都什麼時候,竟還能說出這樣無禮的話來,你滾出去,不要在這裏添亂。”
二老爺怒氣衝衝的吼道。
憐未花見他動了真氣,也不敢強辯,縮縮脖子,溜出門去。
這話倒觸了二太太的腸子,頓時哭的大聲起來,叫嚷道:“姓鄭的,你用我娘家的錢買官買名聲時,怎麼不說我是商賈之女,瞧不起我了?如今我娘家的錢財都被你們府上淘騰空了,你倒想起來我上不得高台麵了?
早幹什麼去了?你隻寫一紙休書,將我休了了事,省得我在這裏辱沒了你這貴族之家的名聲兒!也好叫世人得知,你們這些世家貴胄倒底是什麼樣的嘴臉!”
二老爺見夫人的話針針見血,不由也紅了老臉,無話可說,隻得長歎一聲,吩咐菊影牡丹好省照看她,自拂袖而去,給老太太賠罪去了。
老太太見他進來,倒也不嫌東嫌西,大發雷霆了,隻是雙手操進袖子裏,板著臉靜靜的坐著,也不言語。
二老爺跪到她麵前,好言哄了半天,老太太方才出了聲,冷笑道:”如今你們可都大了,也有兒子了,我也不好再管著你們,況從根底,你就不是個聽管的,你父親去的早,我一個人又當爹又作娘將你們兩人拉扯大,
可我總歸是個婦道人家,教子無方,還是讓你長歪了,有失家風,有辱門庭。你全叫我死了以後,如何有臉去見你父親,如何對得起鄭家的列祖列宗,卻不羞煞我也。“
鄭喬智見他母親將話說到這份上,倒也有些羞愧,原本想說的替夫人求情的話倒再說不出來。
”你如今大小也是個官了,你倒是給我出個主意,這件事要如何了局?這些年我小心翼翼的捧著徐連鳳,為的就是不與徐府翻臉,對你們的仕途不利,這倒好,還是得罪了人家,讓人家找上門羞辱來了。“老太太皴著臉歎道。
”都是兒子的不是,今天去不是很合適,明兒一大早,兒子就去徐府負荊請罪去,務必將侄媳婦領回來。”鄭喬智磕個頭,說道。
“負荊請罪?你一個作叔叔的,倒好去給侄媳婦賠罪?他們徐府不會答應的。”老太太悶聲道。
鄭喬智一時也失了主張,呆在那裏想不出別的主意來。
卻隻見大老爺鄭喬坤一步邁進來,嗡聲嗡氣的道:“老二,虧你想的出來,這事你別管了,我保證不出三日,他們家一準將小鳳送回來!”
老太太卻是一聲冷笑:“當日不知你使了什麼手段,才使得這徐連鳳嫁進來,如今可都過了三四年了,就算是天大的把柄,那徐老爺子也早擺平了不是?他與皇上可是敢稱兄道弟的!”
“是啊,大哥,你想想,他們徐府這些年從來未如此強勢過,現如今因為如此芝麻綠豆大的事倒要大作文章,擺明是要翻臉的模樣。”鄭喬智道。
鄭喬坤冷笑一聲:“他也敢!徐大耙子並沒有那樣的膽量,敢將他做的事告訴徐老太爺,說不定是我們想多了,真的是徐夫人病中思女也有可能。”
“但願如此罷,若是徐府存心要找我們的茬,你們還是小心為妙。”老太太長歎一聲,扶著丫頭子的手走進裏屋去。
“喬智,你來,大哥有事找你商量。”鄭喬坤和顏悅色的對弟弟說道。
鄭喬智卻眯了眯眼,心裏掠過一絲蒼惶,大哥平日裏忙與政務,與他並不相厚,這突然間跟他這樣講話,他倒是有些受驚若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