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憐姨娘,冤枉啊!”小伶披頭散發的從屋裏衝出來,撲上前抱住憐未花的腿。
憐未花麵色緋紅,一把將她推開,罵道:“糊塗東西,有冤隻衝大太太奶奶喊去,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你的正經主子。”
“姨娘,這發髻是二奶奶替婢子梳的不錯,可二奶奶與婢子都不知道,這裏麵有文章啊,這是有人蓄意栽贓啊,為了就是讓二奶奶好看,求大太太主持公道,還我們奶奶一個清白!”
小伶磕頭如搗蒜,大聲哭道。
“倒底是什麼事!”憐未花跺腳道。
隨後跟出來的銀瓶兒湊到憐示花的耳朵邊上,將事情說了出來。
憐未花本來緋紅的臉一時失了血色,恩哼一聲,衝大太太施個禮,告辭要走。
“憐姨娘為何急著走啊,倒是留下來給你這侄女討個公道不好?”大太太在她身後冷笑道。
“太太,如今她是成了親的人了,自然生是二爺的人,死是二爺的鬼,怎麼著都是你們大房這邊的,我可跟著摻和什麼,瞧這時辰,歡哥兒也該睡醒了,我得回去哄孩子了。”
憐未花頭也不回的說道,徑直走了去。
大太太嘴邊掛著冷笑,卻又狠狠瞪了徐連鳳一眼,冷聲道:“小鳳,她自死她的,你倒是會做好人,給她瞧病?非得氣死了老太太,大家都不得安生才好是不是?”
徐連鳳也不敢答話,隻垂首立著。
於小青唯唯諾諾的上前輕聲道:“回大太太,依婢子看,二奶奶實在是無心的,我知道那本書,是二奶奶偶爾在後花園裏拾來的,是本教人怎麼梳頭的書,上麵各色發髻都有。
這個發髻卻也有,隻不是太太奶奶們說的這意思,好像說,說是什麼能為主子招來床弟之歡什麼的意思,我認字不多,也看不太懂。”
大太太閃了閃眼,陰著臉厲聲問:“當真?是真有這麼一本書?”
“可不是有這麼一本書,就是在牌樓後麵那條大甬道上撿來的,就是那日我與二奶奶一起到門口送親家太太時撿來的。”於小青回道。
“既然有這樣一本書,為什麼不早說!非要鬧到這般田地!”大太太不悅的訓斥道。
“於小青,你這話卻是差了,發髻是不知何意,那裏麵的紙片子又作何解釋?你總得將這謊扯圓了再說出來罷?省得叫人揪住把柄,埋汰回去!”陸敏冷笑道。
於小青垂下頭,一臉沮喪的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為什麼發髻裏還會有張紙片子。“
”你倒是聽聽,太太,這不是謊話是什麼?”陸敏朝大太太攤手。
徐連鳳拉起小伶來,問著她,倒底有沒有那一本書。
小伶猶猶豫豫的不肯實答。
於小青跺腳嚷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忌什麼,難道非要把這罪名架到奶奶頭上才甘心麼?”
小青這話音未落,隻見胭兒手捧著一本半新不舊的書出來,跪到大太太眼前,遞了上去。
大太太接過來,翻了翻,將書擲到地上,麵色倒更陰起來,朝地上啐一口,重重歎了口氣,扶著銀瓶兒的手就走,不鹹不淡的撂下一句話:“小鳳,你瞧著辦罷,我也懶得管了,這都是些什麼事!”
紅玉過去將書撿起來,在袖子上擦擦上麵的灰塵,遞給徐連鳳。
徐連鳳翻了幾頁,卻是“哧”的笑了一聲,遂將書袖到袖子裏,拉起胭兒來,笑歎道:“我說呢,你家奶奶這些天緣何總梳些稀罕的發式出來,卻原來是因為這個。”
“大奶奶見笑了,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二奶奶抵死也不願意將事實說出來。”胭兒哭道。
“這也不用抵死了,原不是什麼大事,所謂不知者不為罪,既然這樣,想著老太太也不會生氣了。”徐連鳳笑著說道。
叫上紅玉,一徑往老太太那邊去了。
眾人方才三三兩兩的散了去,唯有陸敏追著徐連鳳而去,問著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事實。
恰這時,廚房也將人二爺熬的參湯送了過來,於小青接過來,送去給二爺喝。
鄭青明正倚著錦被涼席,半臥在炕上看書,見她端著藥進來,放下書,伸手摸了摸額頭,吸口冷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不用吃什麼藥,又不是什麼大病。”
“不是藥,是參湯,大爺送的。”於小青端著碗輕輕吹著湯,邊笑道。
“那我就更不喝了,你快端走。”鄭青明扭頭向裏,不理會他。
“你不喝,倒顯得你小氣了,大爺不過中了進士,可還不是那個大爺?你為什麼不喝他送的湯,難道就是因為他中了進士,你沒有?”於小青端著碗,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