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齊果然請了個十分高明的法師回來,待大爺上了朝,便在四姑娘的院子裏支起了桌子作法。
卻是好大一場法事,看的家裏這此丫頭婆子們個個心中叫好。
老太太因說昨晚上受了點涼,並不有親自過來。倒是大太太二太太並家裏幾個姨娘都在。
大太太瞅了半響,推說有客扶著銀瓶兒的手離開。
未及走出院子去,隻聽一直坐著的周姝突然大聲“噫”一聲,起身,慌慌張張的像是在找著什麼。
大太太遂住了腳,扭頭瞅她。
“二奶奶,眼見不錯的就沒了,卻不是怪事?”小伶也急了一頭汗出來,邊掀著周姝的衣裳,邊嚷道。
“什麼東西呐?”大太太問一聲。
“前兒老太太賞下的一串瑪瑙珠子,因才剛拜佛,褪下來放在邊上,這眼見不錯的就沒了。”周姝苦笑道。
“什麼大不了的事,等法師作完了法,再找罷,叨擾了神仙不好。”大太太嗔著她。
周姝答應一聲,又坐下,繼續瞧那法師作法。
折騰了約莫兩個多時辰,方才作完了法,大家四散了去。
徐連鳳便讓紅玉再去問問,二奶奶那珠子倒底找見了沒有。
周姝正在跟丫頭們一起繡花兒,見紅玉來問,便笑著回道:“也並不是什麼十分重要的事物,不過因為是老太太賞下的,丟了可惜,故才有些慌。”
紅玉忙說了幾句保證尋著給二奶奶送來的客套話,繃著臉一徑回去。
徐連鳳見她的麵色,便知道事情沒有著落,長歎一聲,發牢騷:“這是故意在太太們跟前丟我的麵子呢,這東西是在咱們這邊丟的,豈不是說我管教無方,調教的人手不幹淨麼?”
“奶奶,可不就是這樣,小伶走的時候還對眾人說,來的時候,那瑪瑙串子尚籠在手上呢。不止她一個人瞧見,二太太的丫頭子菊影,憐姨娘的丫頭子都看見了,菊影還拉著她的手,誇過那串珠子成色好呢。又親眼瞧見她為了拜法師,將那串子擼下來放在蒲團邊上呢。”紅玉冷笑道。
“這贓倒栽的結實,讓我也無可如何了,她當著眾人的麵將身上翻了個遍,又將帶來的那個丫頭子身上也翻了個遍,倒是將自己摘的幹幹淨淨。”徐連鳳苦笑道。
“那院子橫豎就那麼大,婢子這就帶人過去找,不信找不出來。”紅玉道。
徐連鳳阻止她:“她若是成心栽贓,倒能讓咱們找見?我看你也不用費事了,過了晌,我自去找老太太認罪,說我教下不嚴,自己先討一頓教訓就是了。”
紅玉紅了眼圈子,搖頭,不甘心的嚷道:“奶奶,咱不能再這樣,什麼髒的臭的都往自己頭上攬,大爺好歹也中了舉,你不該再讓她們這麼欺負咱。”
徐連鳳坐到炕上,望著桌子上的茶盅子發呆,那茶盅子是早上二爺過來找大爺商議事用過的,因丫頭們忙著作法事的事,竟忘了收。
“算了吧,紅玉,認真鬧起來於二爺的麵上也不好看,二爺他此刻心裏該是最不好受的罷?明明學問比大爺強,卻隻能眼睜睜的瞧著大爺跟著大老爺去皇宮領恩謝賞。”徐連鳳低低的聲音說道。
紅玉懊惱的瞪瞪眼,她早猜出來奶奶這番心思,為了二爺,必不肯與二奶奶軟真,寧可自己擔下這罪名。
可這一回,這罪名卻是這院子裏所有人的,奶奶一個人卻擔不了。
若老太太一定要追究,要查出這小偷來,豈不是更麻煩?
紅玉正要講話,隻見丫頭們進來回說,於小青過來了,要見大奶奶。
徐連鳳那懨懨的麵上,方露出些新鮮的顏色來,讓快把她領進來。
於小青走進來施禮銅陵過徐連鳳,垂手立在一邊,欲言又止的模樣。
徐連鳳揮手讓屋裏的丫頭們都退下,隻留紅玉一個人,方才笑道:“你有什麼話,隻管說罷。”
“奶奶英明,一眼便看出小青的心思來。”於小青嘻嘻笑道。
徐連鳳將鄭青明用過的那個茶杯拿到手裏把玩著,笑一聲:“我瞧你的樣子,必是為那瑪瑙串子的事來的,我記的清楚,才剛瞧法事的時候,你離你們家二奶奶距離最近,想是看清楚了怎麼回事罷?”
於小青“吃”的笑一聲點頭道:“看來我這也是白獻了殷勤,大奶奶原來什麼都瞧清楚了。”
“她倒底將東西藏到哪裏去了?”紅玉接言問道。
於小青歎了口氣,搖頭:“奶奶再想不到,她是趁眾人不注意,將那串珠子帶進了裹腳布裏了。”
“於小青你怎麼不早說,現在來說又有什麼用!”紅玉嗔怒道。
這一招倒是沒人想的到。翻隻翻衣裳袖子口袋,哪個還能將裹腳布一起鬆了翻將出來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