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眯眯眼,臉上帶上一股子黃氣兒,淡淡的說道:“這賤人也是不知死活,青止剛中了弟,家中陽氣正盛,她怎麼單挑這麼個時候來報仇?就不怕被青止撞上,一下子滅了她的魄?”
封姨娘眨眨眼,猛的點頭:“還是太太機敏,這兩天,就讓新科舉子過去陪陪四姑娘罷,原也是該的,畢竟夫妻一場,又懷了他的孩子。”
大太太傲嬌的昂起頭,趾高氣昂的走下台階來,一付目中無人的樣子。
封姨娘越發覺得自己的氣焰盡滅,原以為青明能中了舉,從此也好在她跟前耍耍威風,要個強什麼的。
想不到,天有不測風雲,竟然讓大爺先考中了。真是老天不長眼。
陪了一天客的鄭青止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隻聽外麵傳來他母親說話的聲音,隻得翻身爬起來,將大太太迎進門,親自奉上茶來,問她這麼晚來所為何事。
大太太呷口茶,方才開口,無非是讓他去陪陪四姑娘,有的沒的說了一大堆,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應該將她一個病人天天撂在屋子裏總不過去陪他什麼的。
說的鄭青止隻是摸不著頭腦,待送她出去,方問著徐連鳳,倒底發生了什麼事。
徐連鳳也是才聽紅玉說起鬧鬼這事,便告訴了他。
鄭青止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小鳳,莫非你也相信這鬼神之說?”
徐連鳳微微歎口氣:“爺,說我一點不信那是假的,可也不是全信,這世上,難道還有比人心更壞的東西麼?想想這可怕的人心,那些鬼呀怪呀的也就不可怕了。”
鄭青止摸摸她的腦袋,歎口氣,起身往外走,笑道:“本來有個新姿勢要和你一起做做,長長見識,這下子不能了,母親的話不能不聽,今晚我暫且住到那邊,你一個人小心,若是害怕,多叫幾個婆子丫頭陪你睡。“
徐連鳳被他這一句話弄的紅了臉,雙手推著他出去,關了門,倒惹得紅玉在一邊掩著麵吃吃笑個不住。
鄭青止走去四姑娘那邊,隻見丁當一個人蹲坐在屋外邊的台階,正嚶嚶的哭著,便走過去,笑著問道:”怎麼了?阮四妹都這樣子了,還能打你不成?”
丁當見是他,忙忙爬起來施禮問好。
鄭青止拉著她的手進了屋,撩簾子進去。
本來躺在炕上無聲無息的四姑娘,見他進來,倒是張開眼,直直的瞅著他,須臾工夫,眼裏滾出豆大的淚珠來,身子掙紮幾下,似要起來。
鄭青止揮手讓丁當出去,自過去掩了門,身子一歪,坐到炕邊,低頭瞧著她,拿出自己的帕子給她拭了拭眼淚,卻是邪魅一笑,低低的聲音說道:
“害人不成,反害已的滋味如何?”
四姑娘喉嚨裏發著聲音,雙手伸到半空揮舞著,眼神慢慢充滿了憤恨。
鄭青止咬了咬牙,冷冷笑一聲:“這可不是我心狠,是你自己個心狠,我怎麼可能放縱你用這麼狠的手段去對付我二弟喜歡的人?
阮四妹我告訴你,這府中的人除了我二弟和於小青,其餘的你隨便害,害死誰我都開心的要命。可你偏偏選錯了人,偏偏要跟於小青過不去。
可我千算萬算,倒底還是漏了最重要的一條,我還真沒想到,這湯竟然是於小青做的,它娘的,我這也搬起石頭,差點砸了自己的腳,你說倒黴不倒黴?”
四姑娘拚命揮著雙手,嘴裏“嗷嗷”的叫。
鄭青止順手將手裏的帕子塞到她嘴裏,冷笑道:“我並沒有冤枉你,你在屋裏朝老鴨湯裏下毒時我都看見了,你讓小雀將下了毒的湯送給於小青,我也看見了。
我不過以你欺人之道還之欺人之深,半道截下了那碗湯,又讓廚房的人給你送了回來。
你自己毒啞了自己,怨得了誰?”
四姑娘揮舞的雙手慢慢放下,整張臉滿是絕望之色,將臉扭到一邊,任眼淚流下腮來。
“小四,其實我對你,還真有那麼點好感,你若不是動了我的底線,我也不會對你這麼狠,這樣也好,啞了總比死了的好,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倒有了個可以盡情說話的地方了。
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紅顏知已了罷,我和你,一樣的卑鄙,一樣的小人行徑,倒是誰都不用嫌棄誰,正好湊一對。”鄭青止手倚著炕頭,坐到炕上,慢吞吞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