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們一起坐過的出租車
生活圓桌
作者:小刀微微
圖 謝馭飛
第一次去成都,就上演了“孤身一人冷雨夜吃火鍋”的戲碼。在雙流那間明亮的火鍋店裏,連單份的芽菜豬肉包都有六隻。可那天晚上,我不但越吃越長誌氣,還一個人去洗吹造型了一番,哼著小曲頂著一頭飄逸瀟灑的頭發回到酒店。全天我統共隻打了一輛車,司機路上幾乎不怎麼聊天。第一程從酒店載我到火鍋店時,他把名片遞給我,關照我用車時給他打電話就好。那個時代還沒有打車軟件,我過了很久以後才知道,成都是個很難打車的城市。
出租車司機是一群神奇的人。和他們交談,有時好像探險,在真實與魔幻現實之間穿梭。曾經在路上和一位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北京的798和宋莊。臨了師傅說,很早以前他有一位做藝術掮客的老外客人,十分信任他,經常委托他運畫。差不多也是那麼早以前,我的朋友H君第一次離境前往某特區,看什麼都新鮮。當地車輛均為右舵駕駛,而H剛考完駕照,從手排擋的教練車裏解放,上了出租車就感歎:啊,這裏的出租車都是自動擋啊。司機沒說什麼,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H。那沉默的一瞥,讓H君從那刻直到現在,都對那座城市沒有好感。
比起能言善道的京城“的哥”,大上海的出租車廂顯得安靜和缺乏互動。有次一位女強人朋友想在車上補覺,結果遇到一位特例司機,一路喋喋不休,還會在等候紅燈的電光火石間,回頭和我那位昏昏欲睡的朋友做“眼神交流”。坐過幾千次出租車後,我發展出一套登車程序:側身落座後排右手座位,向司機問好,報目的地,係安全帶。報地名的時候,哪怕司機並沒有回頭,我也微笑如常;司機不熟悉目的地,我打開手機導航找路線;安全帶再髒,也照樣扣好。如果有強迫症乘客的評選,我定能穩進前三。
全球打車最貴的城市裏,我也嚴格執行此流程。稍有不同的是,在日本打車,乘客永遠不用擔心安全帶是否會在白上衣上留下塵印。倫敦的司機大叔們則永遠在讀報紙:早上,中午,晚上。無論在哪兒,出租車裏的裝飾無非是收費標準、投訴電話、禁止吸煙等等。隻有泰國的出租車別出心裁:車身是粉紅的,車內的禁止標記貼了長長的一串,其中一個是嚴禁車內性行為。
當然凡事都有例外。有一次我顧不得打車流程,跳上車就開始痛訴自己的遭遇:晚上22點半加班、苦守酒店門口打不到車、狂風肆虐、手機沒電、穿著窄裙和7厘米的高跟鞋,電腦包裏還塞了不少死沉的資料,披頭散發蹣跚北行……說得我當場眼淚水都快要掉下來了,司機一句話讓人莞爾:“那我們倆太有緣分了!”
除了這次有緣人,最讓人開懷的就屬台北的一位司機師傅。在那座綠意盎然、安靜緩慢的城市,行車遵守交規,很少看到警察協調秩序,車與車之間懂謙讓,不鳴笛。但那位台北司機卻長歎一口氣,嗲嗲地說:“這裏開車太難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