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月華兒,明明是高貴的國公府小姐,可如今如何?
吃的是粗茶淡飯,穿的是粗布衣裳,沒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首飾,臉上唯一的妝容就是孩子兩頰天生的一點淡淡紅暈。
過得比她當初在寧老太太身邊當丫鬟的時候還不如百倍。
“二狗哥,你來啦!”
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帶著歡快和親熱,秦氏的思緒被迅速拉了回來,定睛一看,隻見一個同樣村童打扮的小男孩三步並兩步地跑了進來,手裏拿著一串紅亮亮的冰tang葫蘆,正一顆一顆剝著塞到她女兒的手裏。
月華仰著小臉笑得陽光燦爛,兩個孩子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發出一連串咯咯咯的笑聲,止都止不住。
秦氏眉心微蹙,越發加快了手裏的動作。
“娘,二狗哥給的,你也嚐嚐。”
不知什麼時候,小月華已經笑嘻嘻地跑進了屋,並小心翼翼地托起帕子,輕輕散開,從三顆糖葫蘆裏撚起一顆送到秦氏嘴邊。
秦氏心頭一酸,忍不住便落下淚來。
“娘,娘你怎麼了?”
見她娘傷心,小月華立刻慌了手腳,忙丟了吃食爬上她娘的膝頭,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急急地摟住了她的肩膀。
“娘,是不是月兒淘氣惹你生氣了?你別生氣,月兒再也不敢了。”
女兒懂事的話語令秦氏越發別過臉去,陳嫂知道她心裏不好受,忙一把將月華抱到自己懷前坐著。
“好姑娘,知道你心疼你娘,她不過做久了活眼睛酸疼,並不是生你的氣。”
說著又朝著秦氏使眼色,秦氏方緩了過來,忙拭淚笑道:“可不是麼,月兒這麼聽話,娘喜歡都喜歡不過來呢。娘牙疼怕酸吃不了這個,你自己吃吧。”
說話便親手取了一枚糖果送到月華嘴邊,月華不過小孩子心性,聽她娘如此一說自然便信以為真了,哪裏還會深究,當即歡歡喜喜地吃了起來。
卻說這世間的事或許當真心誠則靈,沒出三五天,京裏竟真的來人了!
伴著啪嗒一聲打門簾的聲音,陳嫂的身影已經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哎呀我的姑奶奶,趙媽媽的馬車就快到村頭上了,你怎麼還坐著不動,還不快隨我接人去!”
一把拉起秦氏的胳膊,這才覺出她的不對來,隻見她兩頰緋紅,目光死死盯著門板上發呆,當即狠狠拍了她背心上一巴掌。
“可不許這個時候犯糊塗啊!趙媽媽是什麼人?她幾時來過咱們這鬼地方?如今既來,說不準是什麼天大的喜事,你可還不利索些!”
秦氏耳朵裏聽著她的話,心裏何嚐不急,正是因為這些年來國公府裏除了每年按月有人送點錢銀,從來毫無消息,也正是因為這鄭媽媽不是旁人,卻是國公府大夫人李氏的奶娘!
白眉赤眼地,沒盼來老太太的音信,卻來了大夫人的人,是福是禍,叫她如何能不捏了一手心的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