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養著一隻金雕和一頭鹿大概在很多人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該怎麼說呢?或許我家金雕太懂事了,它絲毫沒有要騷擾那頭母鹿的想法。反倒是那頭母鹿對我的小金雕有些畏懼。
看著我這養的這一對,十六阿哥笑著問我:“你這金雕如今還小,等到長成了,你怎麼繼續養著呢?難道你還讓它站在你手臂上?未免太不可能了吧?”
我歪著頭看他,一臉茫然,假裝自己沒聽懂他說什麼。
他愣了愣,了然地點頭,換了蒙語跟我說:“對不起,我忘了你不懂漢語。我是問你,這金雕長大了怎麼辦。它總不可能還站在你手臂上。”
他說的是實話,金雕長成之後,翅膀展開差不多要三米多長,到了那個時候,它的雙爪抓住我的肩都能把我帶起來飛了,我怎麼可能還能承受它站在我手臂上的重量。
看看此時端端站在我手臂上的金雕,我親昵地撫摸了它眼間的羽毛,笑著回十六阿哥:“到那個時候,它早就該飛走了,到它想去,它該去的地方。我其實從來沒有想過要一直養著它,隻是它願意留在我身邊,我也不想趕它走罷了。好歹,是個陪伴……”
是啊,如果我想,其實早早趕走它就是了。不過是為著我的私心,所以才任由它這樣一個生靈留在我身邊罷了。到底,離開之後,我是滿心寂寞的……
十七阿哥皺了眉,看著我們,聲音淺淡悠然:“再怎麼樣,到底不是個能陪你說話的人。在別處失了的,難道還能再此處尋回嗎?”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他這番話,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該怎麼說呢?或許在我心裏,他其實跟小十八一樣,一直是個純潔天真的孩子。如今他戳破了我的心事,讓我忽然發現,這個當初的小小少年,是真的真的長大了。而且他如此聰慧,如此善於洞察人心。
看著我窘迫的臉色,十六阿哥怨怪地衝著十七阿哥搖了搖頭,“你怎麼也開始喜歡胡說八道了?”
我被這一句話拽住了情緒,收斂了表情,對十六阿哥笑著:“沒事兒,十七阿哥說得對。我從別處失了的,在此處是尋不回的。”
我抬頭看著這湛藍的天空,看著那變化莫測的雲朵,想著那張朝思暮念的麵容:“所以,我要去原本的地方,把我失了的,找回來。至少,要找回我還能找回的。至少,也要不顧一起地去努力試一試……”四爺,等我!等我回來。求你,別讓我真的失去你。求你,一定要……
一定要依然愛著我……
不然,我這樣不顧一切,用自己做餌,拋卻這些自由安寧,就都成了錯付的春水……
我們再次陷入沉默,除了噠噠的馬蹄聲,什麼聲音都沒有,而這淩亂的馬蹄聲,踏亂了我的心,又或許,是我此時淩亂的心情就像這噠噠的馬蹄一樣……
許是察覺了我漸漸有些疲憊,金雕撲零零拍著翅膀飛在了半空中,展開的雙翼仿佛是利刃劃破了空氣。一聲鷹嘯,刺透了此刻的沉默。
回到營地,已是午膳時候了,康熙爺讓禦醫來給我檢查了身體。剛才太子踹了一腳,我一直就揉著胸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