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歹也是一條有些年歲的龍吧,大概在洪荒四海裏卻也算是個怪物,自我從孽海出來對我造次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眼前這種情況卻是頭一次遇到。
從周身圍繞的仙氣來看,這個男子的道行並不低,而且我還微微察覺這隻是他少數的仙氣,絕大部分都被他掩藏了。
我看著他搖晃著手中的淡水色,著實覺得這樣有失仙風,心想這定是個不合格的神仙。
無論如何我都看不下去了,我聽見自己幹笑著,清著嗓子道:“咳咳……這位仙友,將東西放下……我們還可以好好談一談。”
這回,他倒是很聽話的將手中淡水色的東西放下了,他不但放下了水中的東西,還很厚道的從我床上翻身坐了起來,不過之後,他就這麼一直坐著了。
“你要和我談什麼?”他坐了會兒,可能是嫌沒個靠的地方,幹脆又躺下了,整個兒動作流利自如,就像在自己家裏一樣。
他依舊是側身躺著,一手撐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石屋的窗子沒怎麼關好,入夜了巫瀾崖的風大了起來,原先隻是微微吹開了一條縫,吹的窗前木桌上的燈火晃動,屋內忽明忽暗,連帶著看他都有些朦朧。
吹進來的風刮著他薄薄的白色絲袍,刮著他未束的發潑墨長發,飄渺間,他含笑半眯眸,伸出空出來的骨節分明的修長的手,抬手順了順微亂的發,僅那麼一個動作,便讓我有些移不開眼。
我一向自詡定力還算是不錯的,隻是這個男人長的真的是,我料想四海洪荒的女仙女神女妖魔女中萬裏挑一選出最最佼佼者也鮮少有比他好看的了。
不過我也忍不住歎息,長這麼個模樣,將來同他一塊的女仙女神亦或者女妖魔女的壓力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大。
外頭風刮的愈發的猖狂了,隻聽“砰!”一聲,窗戶兩麵刮開,硬生生的碰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屋內本就昏暗的燭火拚盡全力的晃動了兩下終於滅了。
四麵瞬間浸入黑暗,雙眼一時無法適應讓我覺得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
涼風嗖嗖,我忽然想起了孽海深處,那種冰冷潮濕的地方,內心深處的恐懼無端端的被挖掘了出來。
我顧不上別的摸黑四處尋找打火石,竟一時忘了自己直接施個法就可以讓蠟燭再次燃起來。
孽海一境混沌未開,辨不清上下左右東南西北,當時我醒來時殘洵就在我身旁,孽海逆境本就異樣,殘洵雖從冥界出來,但也為我帶了些薄弱的光。
現在想來,那時我大概是來不及害怕。
我忽然想起打火石似乎放在門旁的櫃子上了,我轉身就要去取,卻撞在了一個人身上,淡淡的櫻花味。
我沒來得及細想,心中暗罵這人真是礙手礙腳,又一想,他什麼時候來到我身後的,我怎麼沒發覺。
我正要繞開他,他忽然拉住我的手。
我抬頭疑惑的看他,可惜屋內實在太暗,我隻能依稀分辨他的輪廓。
我愣聲道,“仙友有事?”見他不語我又尷尬說道,“實在是慚愧,小屋簡陋。”
他握著我手臂的手緊了緊,終是慢慢鬆開了。
黑暗的屋子裏,我聽到一聲隱忍良久的薄弱的歎息,隨即,耳旁勁風一掃,隻聽窗戶吱呀一聲關上,屋子裏就變的透亮了。
“蠢死。”我聽到他嘴裏嘀咕的念到。
雖然我從沒說過自己有多少的聰明,但也從沒覺得自己很蠢,更何況是蠢死,如此我便覺得自己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我瞅了瞅他,看著他春風得意的眼色,道了句,“娘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