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兩指捏起他的衣袖,他的手如今輕而無力,“我對你為什麼要殺我的事不感興趣,不過你傷了我,我定是要還回來的。”
我拿起利箭,透過衣衫自他肩頭刺破他的皮膚,然後劃開,箭是劇毒的,血便是黑色的,我滿意的笑了笑,“怕是廢了。”
看著不斷湧出的血液,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難以抑製,體內有一股熱流想要衝出,無奈卻被胸前的符紙封鎖著。
我有些不知所措,清楚的感覺到那股熱流是不受我控製的,像是另一個靈魂一般,我不去看那黑濁的血,努力站了起來。
殘洵伏下身示意我坐上他的背。
然後他帶著我出了青要。
青要的結界,進去很難,但是出來是十分容易的,殘洵帶著我很快就破了青要的結界。
“你要帶我去哪?”我趴在他的背上有些無力,手很痛,後背已經開始發麻,老頭子心夠狠,竟然對我用這麼狠的毒藥。
毒性開始發作,體內的熱流卻愈加猖狂,似乎要將我的魂魄擠出去。
他察覺我的異樣,前行的十分小心,他說,“你要撐下去,我帶你去找寧昭。”
我點點頭。
一路上,他頻頻回眸,看我的眼神包含了好多東西,他在害怕。
後來他又轉頭來看我,我淺淺的朝他一笑,他渾身一震,再沒轉過來,我了然,原來他害怕我死。
我抱緊他的脖子,對他說道:“放心,這條命我看的很重。”
他嗯了一聲,沒有過多的言語,卻加快了步伐。
沿著一路的氣息,終於在東海流破山找到了寧昭。
我在半空中,見他正與一隻凶獸打鬥,那凶獸形如牛,卻無角,身形巨大,卻隻有一隻腳支撐著身體。
“那是什麼?”我問殘洵。
殘洵迷了眼睛,警惕道:“是獨腳夔。”
獨腳夔,我倒是聽說過,夔是一種上古惡獸,能放出如同日月般的光芒和雷鳴般的叫聲,若是被它的光射到眼睛,輕則眼瞎,重則七竅流血而死,而它的叫聲更加不可估量,若隻是耳聾已經是萬幸了,不然必然五髒六腑俱碎爆裂而死。
隻是我記得這凶獸在幾千年前就已經被不隻是何方神聖收服了,怎麼如今又出來做亂。
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寧昭的性命,我問殘洵有什麼辦法。
殘洵指了指夔的頭頂,對我說:“寧昭是聰明人,更何況還有千年道行,現在和夔對戰想必早已封了視聽兩大穴,但是再戰下去也不益,你看那。”
我順著殘洵的方向看過去,好不容易才發現那獨腳夔頭頂上站了個人,一席琉璃紫的披風。
“那是誰?”
“操縱夔的人,能打中他,至少能幫寧昭暫時脫困。”
我想救寧昭,可是那一身琉璃紫的人卻讓我忽然想起了誰,隻是支離破碎的碎片,我記不清。
正當我猶豫不覺時,忽然一聲山搖地動,好好的海麵打起幾時丈高的浪頭,夔發怒了。
寧昭以手中的赤霄劍護身,卻仍抵不住夔的攻勢,雖關閉了聽穴,眼看著還是口吐一口鮮血。
我這邊一急,隨手一摸,摸出腰間的一把匕首,使出渾身的勁朝琉璃紫袍擲去。
破風利刃,直直射向那琉璃紫袍人,眼看就要射中,卻見那人挑唇而笑,抬手間那匕首已被他捏住。
我和殘洵同時一愣,那人已經轉了眸子朝我們這邊看來。
我以為他會轉移目標讓夔來對付我們,卻看他微抬眸,將那匕首放於眼前查看,忽然眼中異色一閃,眸光灼熱。
我看見他拍了拍夔的腦袋,然後夔便一跳一跳的帶著他走了。
見夔走遠後,殘洵才帶著我飛上流破山頂。
寧昭支著劍,單膝跪在地上撐著身體,嘴角血液慢慢滲出。
我體內的熱流早已緩和,如今看到寧昭的血卻沒像先前那般霸道猖狂。
我跳下殘洵的背,走到寧昭麵前蹲下,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把我的內力封住,但是他這幅模樣,我鼻息自己湧上了酸意。
忽然感受到動靜的寧昭警惕的舉起劍,橫在我的脖間,我沒有退縮,我的身體也不允許我退縮,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一愣,放下劍。
猶豫著,我最終喚了他一聲師兄,雖然他現在聽不見。
他卻開口了,他說,“七七?”
我想,我應他聽不見,我點頭他也看不見,幹脆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這回,他笑了。
他解開視聽兩穴,睜開眼時,卻淌出血來。
我嚇了一跳,他果然中了重傷。
“我沒事。”他對我說,依舊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