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她自饕鬄局一躍而下,攔住他的車駕,就如同當年她硬闖書院逼他下山一樣。
分明是江南姑蘇而來的絕色佳人,卻一絲溫婉柔弱都不曾有。
當年的慕容明珠是如何燦若明豔他不得而知,但眼前的風悠然……一如既往,如辰星一般耀眼。
慢慢的出了一口氣,蘭清若淡聲道:“夜深人靜,勿要擾人清夢。”
言下之意,要風悠然趕緊收了神通,可不要再大吵大鬧。
“當然,我畢竟也是大家閨秀,不會做自損身份的事情。”風悠然揚眉,非常配合。
雖然實際上,自損身份的事情她已經做了太多太多,這個大家閨秀應該是天下間最出格的大家閨秀了。
蘭清若點了一下頭,轉身要回內庭。
“等等,”風悠然叫住他,“我要住在淩波閣。”
止戈真是忍無可忍了,“公子允許你留下,你不要得寸進尺!”
淩波閣就是蘭清若的寢居,風悠然這是打算登堂入室了。
“我怎麼得寸進尺了?淩波閣不是有間客房嗎?”風悠然看了止戈一眼,“你放心,我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把你家公子霸王硬上弓,你急什麼?”
止戈惱怒,“你說話怎麼如此不堪!”
還有臉說自己是大家閨秀,誰家的閨秀會把“霸王硬上鉤”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我怎麼不堪了?”風悠然嗤笑,“我說的是事實,我喜歡你家公子,從五年前喜歡到現在,喜歡一個人想與他親近,想和他在一起,想相親,想相愛,想最後同床共枕早生貴子……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番話沒說出口,止戈這樣的人都不由得無話可說。
壁月風氣就算再怎麼開放,風悠然也未免太大膽了。
止戈瞪了風悠然半天,最後也隻憋出一個“你——”來,其餘的話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風悠然笑得很輕蔑,“我什麼我,我風悠然行的端坐的正,心裏想什麼我就說什麼,喜歡誰就黏著誰,你覺得我不對,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對?”
止戈說不過風悠然,冷著一張臉不去看她。
蘭清若看不下去了,略微蹙眉,“你何必這樣。”
“怎麼樣?”風悠然疏朗開漂亮的黛眉,勾唇道:“你有本事的就趕我走,沒本事的就讓我留,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五年前你拒絕我無非是因為我與慕容明珠聯手做了不該做的事,牽扯其中,如果留我在帝都,我的下場絕不會比慕容明珠要好,你趕我走,實際上是在幫我,當初我不解,如今我明白了,這五年來我從未恨過你,反而更喜歡你,就是因為這樣。”
“你想太多了。”蘭清若別開視線。
“我怕我想的還不夠多,”風悠然定定地看著他,“盛流年曾經暗示過我,我能安然脫身因為有人保了我,蘭清若,你告訴我,是不是你?”
蘭清若看向風悠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片刻後,轉身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風悠然揚唇,跟著他往內庭走,進了淩波閣自動自發就去了客房。
客房與蘭清若的寢室僅有一牆之隔,風悠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想起慕容明珠,想起夜止嵐,想起五年前的雪天狼狽離開帝都,想起五年後自己固執追求……
與慕容明珠的下場相比,她自然是好了很多,可是,再仔細想想,她們都沒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在這一點上也就差不多了。
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風悠然索性不睡了,起床穿鞋推開了門。
門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零零散散的碎雪。
下雪了……
風悠然看著碎雪,恍惚了一下,她有五年沒見到雪了,江南無雪,上一次見到下雪,是她離開的時候。
她站在廊下看雪,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隻覺得身上漸漸冷起來,揉了揉手臂,呼吸之間升起一團白氣,帝都的冬天終於又來了。
旁邊的門吱呀一聲開啟,蘭清若走了出來。
風悠然轉頭,一笑,“我應該沒吵到你吧?”
蘭清若走到她身邊,看了她許久後,遞過來一件披風。
風悠然看著雪白的狐裘披風,動了動唇角,似笑非笑,“我一個借住的人,沒資格穿相爺的衣服。”
蘭清若也不說話,把披風放在圍欄上,轉身要回屋子。
“出來都出來了,何必急著回去,”風悠然靠在廊柱下,揚眉看向蘭清若,“我隻是說說而已,不會把你怎麼樣,再怎麼說我到底也是個女人,你沒必要這麼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