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悠然見了慕容明珠,確認她真的沒死,本該心情很好,可一離開攬雲山莊,她就靠在河邊一棵柳樹下,抑製不住地攥緊了手指。
她以為慕容明珠死了,無論是悲傷還是難過,這五年來,她一直都以為慕容明珠死了。
誰能想到,慕容明珠竟然活著,可她又是怎麼一個活著!
白了一頭青絲,瞎了一雙眼睛,連記憶都消失殆盡。
她是慕容明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天下間最了解她的人,正因如此,她才知道,如果是五年前的慕容明珠,一定不會允許自己就這麼瘋瘋癲癲,癡癡傻傻的度過一生。
慕容明珠是驕傲的,燦若火焰,怎麼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她又該怎麼做,才能讓往日的慕容明珠重新回來。
對夜止嵐的恨,哪怕在得知慕容明珠的死訊時也沒有現在這般強烈。
夜止嵐毀了她的一生!
殺人不過殞命,誅心卻讓人生不如死。
在慕容明珠麵前,她不能,也不敢流露出分毫,可現在,怎麼都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這麼站了多久,風悠然才從漫無邊際的怨恨中抽身出來,麻木地朝相府走。
外麵早已是漆黑一片,初冬時分,帝都宵禁,風悠然獨自一個人走在街上,憑借本能地走到了相府。
相府大門早已關閉,風悠然也很幹脆,從牆上一躍而入。
才剛落地,止戈已經站在她麵前。
風悠然淡淡道:“我有點累,你讓開。”
止戈不為所動,冷聲道:“風小姐,這裏是相府,不是風家別院,由不得你來去自如。“
風悠然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她今天真的不想再和止戈起衝突,“我再說一遍,讓開。”
止戈看著風悠然,紋絲未動。
風悠然也明白了,止戈這是怎麼都不願意讓她留下。
止戈不願意讓她留下,也就是蘭清若不願意讓她留下。
原本是真的心累,如今是真的想笑——她是什麼不得了的毒物嗎,讓蘭清若避之唯恐不及。
要真是毒物,幹脆毒死蘭清若算了。
這麼想著,風悠然點點頭,道:“好,你一定要讓我走,我就讓蘭清若親自出來送送我。”
說完,提起內力,朗盛喊道:“蘭清若,你是個男人,做過的事要負責,說過的話要兌現,堂堂壁月丞相,何必這麼膽怯!”
止戈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
風悠然冷笑,“我說錯了嗎?你們家公子號稱天下第一才子,說過什麼他總不會忘記,現在躲著不見我,要趕我走,那就讓他給我個交代。”
“公子需要向你交代什麼!”止戈皺眉。
當年她以水月的身份上書院找人,都說她是妖女,現在一看,什麼風家大小姐,果然是個妖女。
“他要交代什麼,讓他自己出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說完,又要提氣大喊。
這夜深人靜的,又是在內城,周圍不是達官就是顯貴,蘭清若又剛提上相位,被風悠然這麼一鬧,明天帝都上下要是又要起風言風語了。
止戈礙於蘭清若的命令不能和風悠然動手,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風悠然胡鬧。
風悠然終究還是把蘭清若給逼出來了。
蘭清若從內庭走出來,站在台階上看向風悠然,神態一派淡漠。
風悠然微微抬起下頷,美麗過人的一雙眼看向蘭清若,“你終於肯出來了,蘭清若,你當年說過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吧?”
蘭清若沒說話,就這麼淡淡地看著風悠然。
風悠然冷冷勾唇,一字一句的說:“你要我離開帝都,五年內不要回來,我聽你的,我走,一走五年,遵守約定不涉足帝都,如今五年之約已過,我也不再是二八年華,虛度我五年光陰就這麼算了嗎?你不用為你對我的要求負責任?”
止戈斷然嗬斥,“胡說八道!公子什麼時候與你有過五年之約!”
“有沒有過,你不妨問問你家公子。”風悠然慢慢的斜睨蘭清若。
當初蘭清若說的話還曆曆在目。
拒絕她的時候,蘭清若是毫不留情,她心如死灰,遠離帝都回了江南。
如果不是這次的請柬,或許她就真的一輩子留在江南不會回來了,什麼五年,就算再過五十年她也不願意因為情愛折損了傲氣。
可偏偏就是這麼陰差陽錯,她又回到了帝都,又見到了蘭清若。
那她就不會輕易放手!
止戈望向蘭清若,“公子……”
蘭清若抿了抿薄唇,五年前他要風悠然離開的時候確實說過,五年內不要回來,因為他覺得五年時間足夠讓風悠然忘記他,再覓良緣,誰能想到,風悠然就這麼獨身五年,將女子珍貴的年華白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