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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苑。
這一年來,輕木都是一個人住在櫻苑主屋後的小房裏,這間小房離小花園最近,讓她覺得能離雲姑娘和小公子更近一些。
今日趙容息回府,聽說又帶了個女子回來。以往趙容息讓人找來帶進府的女人,她也不是沒有悄悄去瞧過,隻是每每瞧過後,心中都不自在。
那些女子,多是相貌酷似雲姑娘,或是身形舉止像,她瞧著,也總會想起她家姑娘來。偏生長著那張臉的女子們,都不是她家姑娘。後來,她便漸漸地不再去看了,怕徒增感傷。隻偶爾聽趙風說起,爺又從哪處尋得了個女子,爺又趕走了哪個不久前接進府裏的姑娘。
今次這個,卻又與以往的那些個不同。以往那些姑娘,都被安置在外院的宣肅堂,連內院都入不得。這回這位姑娘,不僅入了內院,甚至還住進了櫻苑來。這櫻苑,是趙容息當初特地為她家姑娘修建的,最初起的名叫雲櫻苑,後來才改的櫻苑,算是專屬於雲姑娘的處所。但聽說這位姑娘從齊國一路跟著趙容息歸京,住的都是她家姑娘曾經住的屋舍,可見趙容息待她確有不同。既然都住進櫻苑來了,輕木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一看。
輕木出了小屋往主屋去,卻見有人立在院中。院中隻有點點月光,那人一襲淡紫色緞麵長裙,執了一盞燈籠,正背對著輕木立在櫻花樹下,微仰著頭看著光禿禿的樹枝。
輕木知道這便是櫻苑的新主,但仍是控製不住地鼻子發酸。這背影,確實像極了雲姑娘。
“這花已過了花期,姑娘若想賞櫻,要等到來年了。”
雲水沐浴之後,便讓侍候的婢女們都離開了,她以為這院中隻剩她自己一人,忽然聽到背後的聲音,心中一驚,轉過身去,看到一個一身白衣勁裝的姑娘。
輕木看到雲水的臉也是愣了一愣,這臉竟是這樣平凡,除了一雙眼睛,竟是半點也不像雲姑娘的。隻是雖然不像,輕木又覺得這幅麵容似曾相識,隻是想不起來哪裏見過了。
“你是?”
雲水開口,又讓輕木心跳一頓,她轉念一想,原來這一位,是聲音相似。
“我是這櫻苑的掌事。”
“噢,是這樣。”
雲水衝她笑了笑,輕木便也福了福身,朝她行了個禮。
“方才沒見過你,你找我有事?”
“我一直待在我自己的小屋中。也沒什麼事,隻是來看看姑娘。”
雲水看她的神情,加之這一路上經曆的注視,稍作思考,便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兒也曾是雲姑娘的居處?”
輕木又是一愣,沒想到這位竟是知道雲姑娘的。趙容息早在歸京之前便傳了命令回來,讓府中上下不得再提雲姑娘之事,她隻當是要瞞著這一位,如今看來,卻不是那麼回事。
“是。”
趙容息雖有命令在先,但既然這位自己提起,輕木倒是不介意回答。
“我曾經聽一個小姑娘說,雲姑娘身邊有一位叫輕木的貼身侍婢,可是你?”
輕木心中疑惑更甚,竟連自己的身份她也是知道的?
“是,我就是輕木。”
雲水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輕木是那位雲姑娘的貼身婢女,按理說,算是雲姑娘的人。照陸堪的說法,雲姑娘已經離開了,那這輕木怎麼還留在王府裏?難道……
她這樣想著,便問道:“雲姑娘仍在府中?”
輕木聞言,知道這位姑娘雖曉得有個雲姑娘,卻並不知雲姑娘已經故去,她也不想提起,便垂眼道:“姑娘已經不在了。她覺得我不是個可以信賴的人,所以她走了,卻不願帶著我。”
雲水聽這話,心想,看來輕木雖是雲姑娘的貼身婢女,但事實上,仍是趙家的人。大概是趙容息指派到雲姑娘身邊的,所以雲姑娘離開了,她卻仍留在王府的櫻苑裏。
雲水又見輕木一臉的自責神情,心中終是有些不忍,想是觸了輕木心中不願提起的事。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的,希望沒有冒犯了你。”
雲水的致歉讓輕木心中又是一陣搖擺,她總覺得眼前這位姑娘,給她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
雲水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很遲了,你若無事,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輕木點了點頭,朝雲水行了個禮,看著雲水往主屋去,又想起件事來,便開口問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雲水本已走到房門外,聽到輕木的聲音,便頓住腳步,回過身來。
屋中燈火明亮,照亮雲水半個身子,又把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我叫蕭雲水,往後,你可以喚我一聲蕭姑娘,若是覺得生分,喚我雲水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