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效儒這次回來之後,沒有回靈堂,而是走回書房。柳君眉哭了半日之後,被柳絮叫回家中,袁母麵色慘黃,手控製不住地抖動,口裏不住喊:“君眉,君眉。”
“娘,我在呢。”
“我怕是不行了……”
“您瞎說什麼,這是昨天受了風寒。就好了。”柳君眉握著她的手說。
袁母搖搖頭,“我就去看老爺了。”她摸著君眉手中的扳指,“帶著!袁家的以後就要你操持了。再給我袁家添個兒子,我……咳咳……”
袁母氣若遊絲,君眉隻覺得她的手越來越冰涼,柳君眉想起自己呆在嚴慈堂後麵的日日夜夜,雖袁母曾家法過自己,但對自己仍然格外照顧。淚水不停地往下流。
“君眉……小產……娘沒照顧好你……”袁母心中仍然覺得愧對君眉。
“娘,別說了!”柳君眉擦了一把眼淚,湊到袁母耳邊,“娘,其實我那龍鳳胎都活著呢,叫承思,怕遭人暗算,送出去了。”
袁母眼睛一亮,“當真?”
柳君眉點頭。
“我有孫子了,有孫子了……”袁母帶笑,呼出最後一口氣,心滿意足的離開。
眾丫頭哭天搶地,柳君眉垂首,拿著手絹擦著眼角。袁效儒聽到哭聲跑來,“怎麼了?”
“娘,她……走了!”
柳君眉坐在走廊的盡頭,不住地哭。她突然間有些慶幸沒有看著自己心愛的人一個個離開的場麵,與袁母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也是朝夕相處過,當她手中的溫度漸漸變涼,她感覺到生命就這樣流逝了,自己如何用力也不拽不回來。那種無助,那種悲涼,溢於言表。
君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那個在自己還未成年就已經離開的母親,那時的她不懂得悲傷,如今看到袁母,感同身受。
袁效儒走過來,看著君眉癱坐在地上,捶地而泣。他走上前摟著君眉,君眉一下哭出聲來。他帶著哭腔說,“娘走的時候帶著微笑,肯定沒有悲傷。君眉你要保重自己,如今袁家上下能撐住的就隻剩你我了。隻剩下你了。”
柳君眉點點頭,這時候,自己千萬不能掉鏈子,一定要堅持下去。一事未平,一事又起。袁效儒隻好又開始籌備袁母的喪事。
薛家似乎也知道了袁家雙親都已經沒有的消息,袁本中頭七那天,並沒有來上門要人,隻是派人差送了禮錢,袁效儒盡數扔去。傅天翔送了兩大花圈過來,看柳君眉一身縞素,眼睛紅腫,又虛弱了不少。傅天翔歎氣,剛要離開。卻被人叫住。
“傅兄!謝謝你能前來。”袁效儒拜謝。
“應該的。袁兄節哀順變。”傅天翔說。
“今日晚飯時分,我回去府上拜訪,還望能單獨一見。”
傅天翔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袁效儒再一拜謝。
柳君眉在遠處看著這兩個人,舉止奇怪。這一場接二連三的變故,把那個重壓浮躁的袁效儒又變成了那個沉穩的男人。現在他要負擔的太多了。隻是不知道,那薛道亭會給袁家怎樣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