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變數自然說的是他一手培養出的太子就此死去。
易生看了牧雲一眼,說道:“還有那位蘇晴暖。”
許清月開口問道:“到底是何人?”
“正是當初昭雲山裏的晴師妹。”
牧雲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
海州城深處的那道府邸,並不如往日那般安靜,低沉和憤怒的聲音不斷響起。
房間中很多東西都摔落一地,藏在石壁後的兩顆鮫人珠也被摔碎,那道光幕也就此消失。
這些東西當然不是國師出手摔碎的,而是被其因為憤怒而溢出的氣息所致。
“牧雲......”
國師來到門前,望向遠處,渾身的寒意無法遏止。
心頭血的缺失,對於他而言,已經算是損失慘重,此刻太子又身死,那麼他此前所做的一些算計和局麵,都會功虧一簣。
這一切,都歸功於那個年輕人的出現。
國師皺眉,怒罵道:“沐如煙這個廢物東西,本殿給了他三縷魔氣和一顆魔丹,居然被一個連承意境都不到的家夥給弄死,我這些年的心血都喂了狗?”
他看著遠處那處蒼老的身影,說道:“早知如此,當初我們就不該將目光放在這個廢物身上,天生道種加上我的風雨道法,二十年的心血,居然如此孱弱,還當什麼王,掌什麼江山?”
裘老先生一直站在門前,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國師此前的計劃,便在於擁護沐如煙為王,以他對沐如煙的了解和掌控,未來的幾年裏,燕國的兵權和政權便會漸漸轉移到他手中。
到了那時候,燕國即便還是姓沐,也隻是一軀空殼,燕國的一切都已經來到海州城中。
可一切的算計,和數十年下的一局棋盤,都被那個憑空出現的少年給摧毀剿滅。
那麼,究竟誰才是下棋人?
怒氣徹底宣泄出去,國師一臉喪頹的坐回石座上,臉色暗淡。
一切都沒了,便隻能從長計議,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很快,他的臉色變得猙獰起來,臉上的殺機再現:“牧雲一定會死!”
始終不說話的裘老先生,在此刻開口說話:“隻要易生沒事便好。”
國師的臉幾乎扭曲起來,咆哮道:“都到這個時候,你還在袒護那個叛徒?”
裘老先生搖搖頭,沉默了會,說道:“這是我無數歲月來,唯一的弟子,也是最得意的弟子。”
......
天淩城深處,便是那座恢弘而巨大的殿宇,是沐家王族和後族所在。
名為天極殿。
正側臥在書廂房躺椅上小酣的那位尊容男子,忽覺心口一緊,猛地睜眼。
男子沒了往日的從容平靜,渾身上下的貴氣淡了幾分,待他抬手去拭眼角,卻發現眼眶中竟多了數分濕潤。
男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那個夢並不好。
他在夢中見證了沐家衰敗,見證了天極殿的坍塌,更為重要的是,他親眼看到了他幾個兒子的死去。
沐如煙死在他的眼前。
直到他感受到心口的痛苦,這才醒來。
大夢初醒,淚落滿襟。
他站起身來,因為有些失神,甩手竟將桌前的奏折掃落在地。
在侍衛和太監的擔驚受怕和護送下,金衣男子走出書廂房,來到另一處靜室。
室內有很多高大架子,架子上擺放了無數盞燈,冒著幽幽的光芒。
放眼望去,這些燈的順序很有趣,越是往深處,那些燈芯上的火焰越是黯淡和低沉,而越是往前,便是清亮和高亢。
最深處的數盞燈都已經熄滅。
當金衣男子看到最前方一排的某一盞燈已經熄滅時,淚花已經難以遏製,但作為一國帝王,他還是強忍憋了回去。
這些都是沐家的命魂燈,以魂火燃起的燈芯。
那盞燈的熄滅,便是預示著沐如煙真的身死,那個夢並非全都是假的。
金衣男子隻覺頭顱一陣暈眩,往後退出了數步,如果不是某位護衛來到一側,他恐怕會就此跌倒。
很快,他恢複過來,強大的神識散出,瞬息已衝出天淩城,以極短的時間來到數百隻之外的那處野山。
“來人!”
金衣男子怒斥一聲,可卻沒人回應。
他轉身看去,發現剛剛跟隨自己而來的那個護衛和太監已不知何時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男子的目光落在門前,另外一道貴氣身影出現。
他看著那處很長時間,微眯雙眼,說道:“王弟,你這是何意?”
明黃身影出現在天光落處,陽光下的神色很是春風得意:“來和陛下談談事情。”
此人,正是安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