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連任樂得靠在出租車的靠背上,直喘粗氣。連媽媽說:“這些天了,也沒見你這麼開心過,看來還是和啟航和長奇在一起,能說到一塊去。”
連任說:“和你說什麼啊?你就會說:兒子,到點了來吃藥了。。。。。。沒勁!”
這是市醫院的介入科,病房在二樓。連任的父母先到醫務室去了,我和他在樓梯上磨蹭,他上了兩級,我上一級,他說:“你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累不累?”
我說:“沒有!坐火車怎麼會累?要是攆火車那才累襖。喂,連任,一會我得去多買些炮仗備用。”
他停住了腳,幹脆坐在樓梯上:“過年還早,買那東西幹什麼?”
我說:“我和你上樓的時候用。你在前麵走,我在後麵放炮,崩崩你就跑的快了。”
連任樂了:“壞嘍,壞嘍!,我才剛剛病了一會兒,兄弟的感情就薄了,不過是上樓稍微慢了點,就要放炮崩我,這要是再慢慢,我看你還不得打造一條鞭子p我?”
我哈哈笑著說:“那是必須的,跑慢了就崩你的屁股。”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就又捂起了肚子:“不好,我還真得快點,又要上廁所。”
半個小時後,連任的吊針就送來了,一共是四瓶,你別看護士mm長的年輕貌美,紮起針來可是絕不手軟,一針下去保證離那個——手心不遠。我問:“美女,這些藥都是今天輸的嗎?你看一滴一滴的太慢了,我們探討下?喝一半行不?”
那清純靚麗的小mm笑了,笑的天真爛漫,隨手拿起一個紙包:“諾!這是喝的。”
我從來不敢招惹美女,因為小妖兒太厲害,我的一舉一動被她遙控著那。今天為了讓連任開心,我豁出去了:“我的天!還真有啊?”
連媽媽說:“啟航,他天天都得打這麼多。”
我又何嚐不知道,他天天都得打這麼多!咳,可憐的連任。我看他閉著眼睛,躺在那裏,眼睛都摳了進去,臉色發青,紅色的毛衣,顯得格外寬鬆,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麼?這病情還能瞞他多久?又讓他怎麼捱這最後的時光?大家都很渺茫。
病房裏靜的嚇人,護士走了,病房裏還有三個病人,兩個上了年紀的,還有一個也有四五十歲左右,得的都是不治之症。隻有連任,大學還沒有畢業,花樣的年華,卻遭此不幸。我看了他的父母一眼,他們坐在對麵的床上,精神跨掉了,人都傻了。我說:“爸媽累了回去歇歇吧,我在這裏能行。”
連媽媽戀戀不舍的,連爸爸說:“我看咱倆回去吧?讓啟航和他在這兒,也是一樣的,我們回去給他們做好了飯拿來。”
連任聽說做飯,睜開了眼睛:“我要吃鴿子肉。”
連媽媽把臉扭向了窗外,連爸爸急忙說:“好!我回去給你買,怎麼做?”
連任說:“清燉。”
連任的爸媽走了,我送到了門外。連媽媽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哭著說:“要吃鴿肉?看來這個家他是不願意待了,要飛走了。。。。。。”
連爸爸說:“給他買吧,隻要他要求的我們都辦,再苦也不能委屈了他最後的日子。”
連媽媽說:“啟航,多陪陪他吧,算是媽求你了!
我從衣服兜裏掏出紙巾,遞給連媽媽,說:“知道了媽,回去歇一會吧。”
一直目送他們下了樓,我才回到病房裏,連任已經自己坐了起來,對我說:“我被他們鬧死了,就象我快死了似的,整天哭喪著臉,真的不願意看他們。”
我說:“鬧就鬧唄,老人嘛!不哭喪著臉你還讓他們哈哈大笑?你仔細想想誰煩人?”
連任也笑了:“哈哈,還真是我煩人襖!不知怎麼了,我還討厭大哥。他不來的時候還想他,等他來了心裏還不舒服,亂竄無明火,恨不得踢他兩腳。”
我一邊給他削蘋果,一邊說:“是嗎?我教你一招,你再想發火的時候,就自己用右手繞到後麵去拉自己的右耳朵,保證管用。”
連任笑了:“靈嗎?那是什麼姿勢?”
我說:“掩耳盜鈴式,古文中的掩耳盜鈴,那也是需要用了這個姿勢才靈驗。”
連任說:“你可別扯了,我看那是後背撓癢式,撓後背的時候被人發現了,遮掩一下。”
我說:“其實大哥人真的很不錯,我們有時任性發個脾氣,他從來不和我們計較,不管是什麼東西,我們倆要說喜歡,從來不和我們爭,出去買個東西是他拎著,咱倆不在家,老人麵前他不也長跑著,噓寒問暖的,我看他還是有哥哥樣的。”
連任說:“這我都知道,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算了,我會自我調節的。”
我說:“恩。連任,我十一的時候和同學們上了嶗山,回來寫了篇遊記,你要不要聽聽?”
連任說:“好!聽聽,不過我得躺下,閉上眼睛感受,看看能不能象身臨其境一樣。”
我走過去,把床搖起來,讓他保持一個半臥的姿勢,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他真的閉上了眼睛,睡了一樣。點滴一滴一滴的流進他的血管裏,滋潤著他脆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