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他對麵的凳子上,俯身趴在他的床邊,我的朗誦是一流的,多次在市裏獲過獎,連任常笑我:“算服了你了,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八成是從你著開的頭。”
為了不影響別人,我盡量用了委婉催眠似的聲音:“。。。。。。旅遊車沿著海岸線行駛,車窗半開著,任海風吹拂著我們的臉頰,吹亂我們的頭發,心緒也象海一樣,寬闊無邊無際,仿佛靈魂都融進了這海天,不存絲毫的雜念。
此時正是仲秋時節,卻未感覺出絲毫的寒意,身上的休閑裝恰如此刻休閑的心情,雲隱在山中的道長,似乎不知道凡俗的土地,正在向他靠攏逼近。雖然我們是慕名而來,卻離纖塵不染的仙境很遙遠,我想,能任意進出的根本算不上是世外桃源。
呼吸著海的味道,我們不再雀躍,神情似乎變得莊重。遠處和近處都是海,連著山,連著天,波濤拍打著海岸,嘩嘩的響,無風也起三尺浪,若說是無聊卻也執著。偶爾可以看到幾艘打魚的船,擱淺在沙灘上,鏽蝕斑斑的甲板,記載著一代又一代的故事,惟獨不見長帆。
被歲月精雕細刻的礁石,吸日月之靈氣,變幻成型,風雨中,演繹出多少淒美動人的神話?仔細想想,真的很牽強,隻有造物主確實讓人發自內心的崇敬。
車行到半路,還淅淅瀝瀝的落下了雨點,為我們乘興而來的旅程添加了些許的惆悵,和些許的期盼。車進山了,還是可以看到海,我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山水相依。。。。。。
連任似乎真睡著了,我給他蓋了蓋被子,叫來了護士,為連任換了一瓶藥。這時,外麵進來了一大群人,是連任的叔叔,姑姑,二姨和二姨夫。我站了起來,退到了後邊。連任的二姨夫拍拍我的肩膀問:“啟航在這裏?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多年沒見二姨夫,他沒有變,還是那麼清瘦,還是那樣自來熟,還是那副德行。我尷尬的支吾了一下說:“我剛剛到家,二姨夫,您來了?”
我和連任的二姨夫有點過節,嘿嘿,說出來真的很丟人,也挺後悔的。
那還是上高中的時候,我們剛剛十七歲,混漿漿愣頭青的年齡。那是我們結拜後的第一個春節,我和長奇到連任的家裏拜年,拜過了父母,就拿自己不當外人,和家一樣隨便。連任的二姨和二姨夫也從農村來看姐姐姐夫,加上連任的叔叔一家,屋子裏的氣氛就很活躍。
我趴在連任的床上打遊戲《森林小子》,長奇蹲在廚房裏幫連媽媽殺魚。連爸爸心裏美,說話都帶著笑聲:“喂,老婆,你多做幾個菜,讓兒子們點,他們想吃啥就做啥。”
連任一隻手拿著遊戲柄,舉起了另一隻手:“我要吃鍋包肉。”
連媽媽在他的身上打了他一下:“沒問你,讓長奇和啟航點,今天你是跟著借光的。”
我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電視機,隨口說:“我吃麻辣豆腐”
連媽媽說:“點點好的吧,啟航,豆腐是素菜。再點一個,吃紅燜肘子吧?”
連爸爸說:“咱們做吧,平時學習夠累的了,讓他們玩一會吧。兒子們,咱可說好了玩是玩,離電視機遠點,別累著眼睛。”
連任的二姨夫問連任:“外甥,玩遊戲當不當飯吃啊?”
我和連任聽著都覺得刺耳,可是我不好說什麼,連任卻連珠炮似的發作了:“你說話不好聽,二姨夫!喝酒還不當飯呢,你怎麼還喝?醉的一塌糊塗,扶著牆回家?打麻將還不當飯呢,你怎麼還打?輸的兜裏比臉還幹淨,回家灌苞米賣?”
連任的爸爸大喝一聲:“連任你住口!沒老沒少的還反了你?找揍是不?”
連任不再說話,可是看他二姨夫的眼色都不對了。他二姨夫說:“沒事的姐夫,大過年的你罵孩子幹什麼啊?連任,過年了咱們都樂樂嗬嗬的啊,你們玩吧我看著。”
我的臉皮薄脾氣酸,又玩了一會借口出去上廁所,就說什麼也不肯再玩了。連任的二姨夫不會看火候,說:“啟航,怎麼不玩了?我看你打的比連任還溜,正看的上癮呢。”
我扒開了一個橘子,先塞到連任嘴裏一瓣,說:“二姨夫,你和連任玩,讓連任教你。。。。。。”
我回頭看了看,發現連任的父母都在廚房裏忙,接下去小聲說:“學會了,也多了一項技能不是?如果動起輸贏來,那更過癮。”
二姨夫的臉刷的紅了沒接茬,連任卻笑了,看那樣子還挺解恨的。。。。。。
吃飯了,擠擠巴巴的十幾個人坐了一大桌子,連爸爸樂嗬嗬的端起了酒杯:“過年了,我家今年添人進口興旺起來。長奇和啟航,都是我的孩子了,我今天特別高興,咱們喝酒慶祝吧。祝家家和諧美滿,祝新的一年如意發財!”
我,長奇,連任都喝了酒,還喝的有點高,高了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