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十日之內,含漳與懷瑾以及昭歌各司其職,含漳負責斬將奪帥,率領玄甲軍和刀騎隊一路所向披靡,懷瑾和昭歌則動用了手中全部的力量,給北狄不同的人傳去了不同的信件。昭歌在北狄多年,對他們每一個人的性格都十分了解,清楚地知曉如何說話能觸到他們的不理智的點。
在這二人的挑撥之下,呼衍烈承受著斡邪單於的巨大壓力,斡邪單於則整日防著左賢王,擔心左賢王要趁機奪位,而左賢王則因為這樣的不信任以及昭歌的背叛徹底傷了心,在應付晏毅之餘也開始清理王庭和他身邊斡邪單於的眼線。
“斡邪單於並非斜莫於生父,雖然按理說北狄都是左賢王繼任單於之位,但是斡邪單於藏了其他的心思。”昭歌向懷瑾解釋道。
“可是我怎麼記得,北狄人向來對這些並不是這麼在意,他們到底崇尚的是武力。”懷瑾看著昭歌玩味一笑,“這斡邪單於明顯是吸納了九州的糟粕,衛公子你絕對脫不了幹係。”
昭歌輕笑:“當年玉將軍也曾這麼說過我。隻不過他比女官說得委婉。”昭歌頓了頓,繼續道,“再過兩日便要到陰山了,我在外流浪了這麼久,終於得以重歸故國。”
“我能好奇一下當年的事情麼?”懷瑾問道。
昭歌仰起頭,眨了眨眼睛:“當年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談的,不過就是衛國滅了國,我覺得了無生趣,想要殉國罷了。公子救下了我,並同我打了一個賭,賭局便是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九州重為九州。現下,我就快看到了。陰山會盟,便是第一步。”
“九州軍,”懷瑾笑了笑,“這個名字,我之前隻在描述高祖的史書上看到過。卻不想還能再次見到,實乃此生幸事。”
兩日後,陰山之下,九州各路兵馬齊聚,曾經的宿敵成了今日的同袍。
白彥遙遙望見了霍闌便立刻過來問候,杜莫則在尋找著申韋的影子。
“你們竟然撐下來了。”白彥帶著歎服的語氣,“玄甲軍到底不負盛名。”
霍闌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答話。
白彥看著霍闌不再意氣風發的麵龐,心中也是暗暗歎息。這多的幾分成熟穩重,著實是太多痛苦經曆的加總。
“我記得,我還說要還你一箭。”白彥笑道,“當年在臨淄城樓上的約定,你還沒有忘記吧?”
當初霍闌對著白彥麵門的那一箭,霍闌自然也沒有忘記,隻見他得意一笑:“當然沒有忘,我看你要怎麼還?”
“我……”白彥還沒說完,就被杜莫的出現打了斷。
“霍……霍將軍。”杜莫拍了拍霍闌的肩膀,“申將軍怎麼還沒有到?”
“申韋他……”霍闌遲疑了半晌,“申韋他其實來了,隻不過先前那一戰他傷得太重……可能不能再提起長劍了。原本玉將軍不願讓他跟來,但他一定要來。這幾日有接連長途行軍,當下他應該是在大營裏休息。”
霍闌看了看杜莫,說道:“你要去看他麼?”
杜莫低低“嗯”了一聲。
霍闌朝著玄甲軍大營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就在那邊,不過他現在有些虛弱,你說話……”
“我明白。”杜莫應道,“霍將軍放心。”
杜莫原本以為他已經將“重傷”這兩個字了解得十分透徹,但當他看到申韋時,依舊是心下一驚。申韋失去了左臂,俊秀的麵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腰腹之上應當是有不少穿刺傷,這種情況下連坐起來都十分費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跟著隊伍在十日內就趕到陰山的。
聽見了響動,申韋微微睜開眼:“不是說一會再過來麼……”定睛敲了敲,才看到來人是杜莫。
“你……”申韋蹙起了眉,“怎麼過來了?那邊不是快開始點將了?”
“聽說你受傷很重……我過來看看。”
申韋也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回話。帳內一時安靜得有些尷尬。
杜莫坐了半晌,終於開口道:“當初我欠你的還有你兄弟的那一命……”
“明日請幫我一同還上。”申韋接話道,“玉將軍帶領的這一支玄甲軍已經極度疲憊了,開戰前兩日怕是還需要你們多多支撐。就請你奮勇退敵,連同我的與莫鈺的一起。”
“好,”杜莫鄭重應道,“我答應你。”
點將台旁,含漳與姬珩站在一起,他們二人這一別,也是有將近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