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莫於的大帳外響起一陣動靜。昭歌幾乎是一路飛奔跑進了斜莫於的大帳，他的發絲淩亂地貼在鬢角和額頭，靴子上也是沾滿了塵泥。
“衛公子何事如此著急？”斜莫於立刻將人拉了進來，將自己的大氅披在昭歌身上。
“長安之亂已經漸漸平息了！”昭歌露出一副驚慌的模樣，這個樣子是他在北狄從來沒有展露出來過的，“王爺！我手下的探子傳來消息，說是不知姬珩從何處得到了部分虎賁衛的支持，連夜反攻，李默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連那個半路反水的沈沅也處於劣勢！您可敢想當初若是聽從了陳衷所言，當下會是一副怎樣的景象！”
“什麼？！”斜莫於也是一驚，“快平息了？！”
“衛昭歌願以項上人頭為誓，消息絕對無誤！您試想，若是兵亂未平，我的探子又怎能找到機會回到北狄？！”昭歌緊緊抓著斜莫於的衣袖，“王爺，來不及了，要快些進攻啊！再不動手，北狄可能近幾十年都再動不了涼州了！”
斜莫於一時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先前姬珩不還一直是被長安軍和虎賁衛包圍著，這才過了能有幾日？！竟就平息了？”
“我也不敢相信，先不管姬珩從何處得到了兵馬，就說他這反攻的時日算起來也不過四五日，李默和那個沈沅都不是吃素的，怎麼就能這麼快被破了？”看著斜莫於著急的樣子，昭歌微微垂下眸子不與他對視，心思轉了轉，繼續道，“先前的探子回來不是還說長安膠著，很有可能兩敗俱傷，這一下變得也太快了！”
斜莫於猛地想起來，先前陳衷拚命鼓動斡邪單於進攻長安……所以是不是從陳衷回來的時候起，姬珩便已經占了上風了？陳衷回來的目的便是為了引誘他們深入，好重創北狄，自己再做回西涼的王？
這同當初衛昭歌講的一模一樣！
“陳衷當真可惡！”左賢王一拍桌子，桌上的酒器杯碗跟著一震。
昭歌見機道：“現在再說陳衷如何也已經沒有用了，重要的是您一定要盡快拿下涼州城啊！右賢王回到涼州已經三日，仗也打了兩場，可也隻是折損了那個叫車瑞的玄甲軍將領，這樣下去得何時才能拿下涼州城？”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還有焉支山，王子殿下不能再等了，玉含漳一日不死，玄甲軍就一日不滅啊！”
“呼衍烈那邊我確實不太清楚狀況，但是都爾塔這邊……”左賢王蹙起眉，“他是真的對付不了玉含漳，能將他們依舊圍困在焉支山上便已經是盡了力了，並且這還可能是因為玉含漳沒有想真的突圍。”
昭歌將大氅脫了下來，起身退到營帳中央，對斜莫於躬身一拜。
“昭歌你這是做什麼？！”斜莫於當即就要起身將人扶起。
但昭歌卻微微避開，請命道：“王爺，不如這樣，讓我去一趟焉支山。”
“你去焉支山？做什麼？”
“我假意做說客讓玉含漳放下戒心，為王子殿下尋得機會攻破玄甲軍，為右賢王解除後患。”昭歌正色道。
左賢王先是一愣，隨後回道：“如此計策能行最好，但是玉含漳那等人物，如何會聽從說客之言？”
衛昭歌搖了搖頭：“當下已經別無他法了，左右穀蠡王皆已陣亡，北狄可用將領和可調派兵馬的人數都已經無太多富裕。我有衛國公子的身份，他對我總比對王子殿下，對北狄將領的戒心要小。說客所言不一定是讓他投降，隻要能成功讓他消除戒備，這一計就算成了。”
“可是……”
“不能再可是了，戰機轉瞬即逝，局勢很有可能翻轉，我們要當機立斷啊！”這是自從昭歌住在北狄以來，第一次用“我們”這個詞，竟是讓斜莫於的心中一蕩。
“莫非王爺還是不信我？”昭歌的臉上流露出悲戚的表情。
“不，不是。”斜莫於立刻回道，“隻是你孤身一人入玄甲軍大營，還要同玉含漳斡旋，萬一事情有變，你可想好該如何脫身了？若是你因此事受傷或者……或者……”
昭歌將雙手平舉再行一禮，打斷斜莫於道：“大是大非麵前，隻有不懼生死才能贏得賭局。更何況隻要能讓我大仇得報，這條命算得了什麼？就當是還王爺十四年前的救命之恩了。”
“昭歌你……你有幾分把握？”斜莫於有些動搖。
“隻有三分。”昭歌說道，“這三分是讓玉含漳全軍覆沒的把握，但即使這三分未成，也為王子殿下打開了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