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莊旖杭卻沒有。他沒有衝過來,反而轉過身逃一般的走向遠方。
我的期待在那一刻轉為憤怒,我衝上去對著他的背影用盡我全部的力氣吼出來:“莊旖杭,我愛你!”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隨風而散,還留著淡淡的回音。那不是因為感動的表白,那是因為憤怒的責備。
莊旖杭停住了,卻沒有回頭。我感覺到他在顫抖,他的背影在微微的顫動。
“真可笑呀,好像你愛的應該是你老公吧?”莊旖杭搖晃著肩膀轉過身來,背脊挺直著,眯著眼睛看我。
我看不到他的眼神,但那冷漠的表情卻如一支鋼針刺在我的心上,無比疼痛。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的聲音軟了下來,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氣,是我令他就現在的模樣,他還在怪我。
“生氣?為什麼?為你?”他一臉不屑的搖搖頭,接著道:“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從來就沒把你當回事,我小莊哥向來就不缺女人。”
天哪,這是莊旖杭嗎?他怎麼會這樣不留餘地的傷害我?難道蘇蘇說的不是真的?他就是在嫌棄我嗎?
“可是,你說過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說過我就是你想要的女人,你也說過你喜歡我你愛我……”
“拜托!這種話你也當真?我都不記得跟多少女人說過相同的話,要是他們都像你一樣跑來找我認帳,我還活不活?”
莊旖杭打斷我的話,提高了嗓門兒說著讓我心驚膽寒的話,我聽到了他漫不經心的嘲笑。
我的心痛緩緩漫至全身,麵對他那麻木淡漠的表情,我最初的激情和期待,在此刻隻能使我的傷口越撕越大,我身體的每一個器官,都凍僵了般痛而生硬。
我努力的忍住了將落未落的眼淚,輕輕地,乞求般的,看著他說:“這樣的傷害我,你很得意嗎?”
莊旖杭的身體有一絲晃動,然而他卻隻是微微的皺了下眉,旋即又掛上了那幅似笑非笑的麵具,淡淡的說:“是啊,很得意,原來跟一個已婚女人周旋,是這麼過癮的一件事兒,更有趣的是,還有你這麼笨的女人,放著如日中天的青年才俊世家公子不要,非要跑到這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投奔我這麼個窮困僚倒的無賴,唉,你是不是有毛病?”
這無異於天塌地陷一般的災難,那些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個個帶的刃的文字,把我的自尊剁得粉碎,刀刀都在提醒我——自取其辱。
“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虛弱、疲憊、絕望。
抖,不停的抖,我的唇,我的手,我的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在這盛夏的五月,我的世界寒風刺骨。
我轉過身,淚落下來。我的眼前開始模糊,腳下開始綿軟。就像在雲霧中踩著棉花行走。
有大滴大滴的汗珠從我的臉頰滾落,我每走一步就好似要耗盡我全部的氣力,但是,我不能倒下去,我要微笑著,在莊旖杭的麵前離開。
我用最後的尊嚴撐著我搖搖欲墜的身體,一步步艱難的走向門口,我知道莊旖杭的目光就在我的身後,鄙夷的,輕蔑的。所以我不能倒下去。
直到我看到了崔西。崔西正向我奔來,急切的,迅速的,伸出雙臂:“若,你怎麼樣?”
我抓住崔西的手,像是溺水者抓住一截浮木一樣。我眼前,崔西的臉漸漸變成灰蒙蒙的一片,我知道,我已經撐不住了。
“崔西,帶我走。”
這是我最後的力氣,最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