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2 / 3)

“有天夜晚,那十萬元你曾經得手,並且偷偷把它藏在江邊的一座小山洞裏,後來那錢怎麼又回到梁山好漢手中的?”

我忍不住問。

老水說:“我不知道。”

俞小芹說:“這事我知道。我和關大哥發現你的盜竊行為,為了不讓你再去坐牢,也是為了息事寧人,讓驢隊順利完成行程,我與關大哥商量,又把那十萬塊錢從洞裏拿回來,悄悄放回到梁山好漢的帳篷裏去了。”

老水說:“哦,原來是這樣,你們都是大好人啊!”

魔鬼克星說:“你以為這樣就完事了嗎?沒完,你已經構成犯罪,應當受到法律製裁!”

老水抽了抽鼻子說:“是。”

“還有嗎?”魔鬼克星問。

“還有。”

老水說,他脖子上掛的這條金項鏈,手上戴的勞力士手表和金戒指都是假的。他做騙子的時候,是一家專門製售贗品和假貨的公司向他提供的,沒有專用技術工具,光靠肉眼是辨別不出來的。說著把金項鏈、金戒指和勞力士手表取下來,順手扔進水裏去了。然後站起來,走到窈窕麵前,說:“窈窕,對不起啊。”

“騙子!”窈窕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老水的鼻尖破口大罵。

老水垂著頭,一聲不響地站在窈窕麵前,任憑她罵。

“騙子,敢來騙老娘,你知道老娘是誰嗎?老娘是上海灘上珠寶行業裏頭的大姐大啊!億萬富婆呐!你知道嗎?”

窈窕邊罵邊哭,邊哭邊罵,眼淚鼻涕一把接一把地噴灑出來。

“天哪,我汪白菊前世做了什麼孽啊,今生淨是碰到這些狗男人,一個比一個壞啊!大江大河大海都闖過來了,今天怎麼會在你這小毛賊的陰溝裏翻了船啊?啊啊啊……我瞎了眼啊,竟然跟一個小毛賊,一個騙子,一個囚犯睡在一起啊,啊啊啊……我活著還有什麼臉麵,回上海怎麼見人啊,我還不如死了算咧……”

窈窕哭著,喊著,憤然起身朝坡下奔去。人民群眾、風箏、麥子、可以見了,一擁而上,將她死命抱住了。

果然有條大魚出現在老船失事的那個坡彎的角落裏。這是一條鯰魚,一米多長的身子,嘴巴有小臉盆那麼大,腮邊的須子足有半尺長,尾巴一擺,掀起一團浪花,它沿著岸慢悠悠地遊著。

俞小芹、魔鬼克星和我,見了這條魚都十分激動。我們心裏都明白,隻要把這條魚抓到手,大夥兒就不會很快餓死在這山洞裏了,對於驢友們來說,時間就是生命啊。然而要把它抓住談何容易,光憑我們這幾個人用手去抓,是不可能抓到它的。

“要是我帶槍來就好了,一槍崩死它!”魔鬼克星說。

這是空話,我和俞小芹都沒有搭理他。

“我有辦法了。”俞小芹說,“把帳篷支起,倒過來當漁網使用。”

我和魔鬼克星都覺得這主意不錯。

“老魔,你上去把帳篷準備好,把老水、梁山好漢、子玨這幾個水性好的都叫下來,還有麥子、可以,也一並叫她們下來,留下人民群眾、隨便照顧窈窕、關關、飄飄母女就行了。”俞小芹說。

魔鬼克星應聲離去。

很快,帳篷和人員都到了坡下。那條大魚遊到一個旮旯頭突然不動了,尾巴微微擺動,大嘴一張一合,好像專門等著大夥兒去抓它似的。驢友們見了又興奮又激動,覺得此刻正是抓捕它的好時候。

俞小芹把大夥兒叫到一邊,將她製定的抓捕方案說了一遍,就率先下了水。我和魔鬼克星分別領著老水和梁山好漢緊緊跟進。我們舉著帳篷輕輕潛入水中,子玨和我緊跟俞小芹身後,並以她為中心扇形展開,悄悄地向大魚遊去。麥子和可以站在岸上,用電光照著那條大魚。大魚見了光,翻過身來,挺著雪白的肚子,悠哉悠哉地浮在水麵上。

五米,四米,三米,兩米,一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俞小芹屏住呼吸,悄悄地將網伸到大魚的尾巴下麵,先將它的尾巴兜住,再一點一點的往前伸去,試圖把它整個身子兜進網裏,突然大魚一個挺身,又將肚子翻了過去,尾巴一擺,掉過頭來,俞小芹趁機將網往上一抬,大魚正好撲進網裏。魚大力氣也大,加拿大的"快克幻影"在中國這條大魚的衝撞下,如同紙糊一般,被大魚撕開一個大窟窿,碩大的魚頭眼看就要從窟窿裏鑽出去了,緊隨俞小芹身後的我,立刻撲上去,張開“始祖鳥”將魚頭兜住了,大魚落進我的網裏。德國的“始祖鳥”也跟加拿大的“快克幻影”一樣,瞬間被大魚撕成碎片。它張著大嘴,碰到什麼撕咬什麼,那幾頂帳篷做成的網,根本網不住它。千鈞一發之際,站在我右翼的老水,將一隻手狠狠地插進大魚的嘴裏。老魔、梁山好漢、子玨也衝了上來,三頂帳篷組成的大網,重重疊疊地膠著在一起,將大魚困在網中央。大魚衝撞著,掙紮著,撕咬著,企圖擺脫老水插在它嘴裏的那條胳膊。老水沒有縮手,而是將手用力往魚嘴裏塞,直到把整條胳膊插進魚肚裏為止。一股鮮血從大魚的嘴裏噴湧而出。老水咬著牙關,一聲不吭,額角冒著黃汗,臉色蒼白如紙。

魔鬼克星將隨身攜帶的三角刀拔出來,往大魚頭上狠狠地戳了幾刀。大魚使出全身氣力,拚命翻滾,垂死掙紮,老水插在它嘴裏的那條胳膊,此刻成了一根軸心,魚兒繞著這根軸心翻來覆去地滾了好幾圈,慢慢地挺起白花花的大肚子不動了。老水這時才 “哎呦”叫了一聲,頭一勾,身子便直挺挺地沉下水裏去了。

肥美的魚肉,清甜的魚湯,給驢友們帶來了自信和希望。大夥兒說:“這是被困山洞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飯。”俞小芹指揮魔鬼克星、梁山好漢,把那條魚分成三大段,規定驢友們每天吃一大段,這就意味著,驢隊未來還有三天的食物。

“我們必須在這三天內成功突圍。”

吃飯的時候,俞小芹把她的想法向大家和盤托出。她說:“驢隊在洞裏已經被困好些天了,飄飄早產,關大哥生病,老船犧牲,缺醫少藥,沒有吃的,形勢十分嚴峻。好在大夥兒團結一心,勒緊褲帶,咬緊牙關,硬是給挺了過來。慶幸的是今天抓到一條大魚,它為我們緩解了燃眉之急。精打細算,這條魚也隻能維持驢隊的三天生活,而大水隻退了一半,我們依然無法出去。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水沒有繼續下退的跡象,山洞成了一個死潭。為什麼,我們不得而知。難道大夥兒真的永遠被困在這裏了嗎?我想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尋找出路,讓大夥兒都活著回去。大夥兒說是不是?”

驢友們都點頭稱是。

風箏說:“她死在哪裏都可以,就是不願意死在這裏。”

提到死,麥子就想兒子,一想兒子,麥子就哭。

關關吃了兩塊魚肉,喝了一小碗湯,精神好了許多。他看見麥子哭就勸道:“麥子姑娘,你莫哭,小俞說得對,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尋找出路,讓大夥兒都活著回去。”講到這裏,關關又想起安第斯空難。關關說:“我為啥老跟你們談這個事?安第斯空難是史上最殘忍、最傳奇的空難,跟我們現在的狀態差不多。因此,我要提醒大夥兒,要有打持久戰的思想準備。打持久戰,首先要解決的是吃飯問題,沒有東西吃,這仗怎麼打?能持久打下去嗎?”一陣劇烈地咳嗽,把關關咳倒在地墊上。關關身上的燒剛剛退掉,咳嗽又冒出來了,這兩天老是咳嗽,他一咳就喘不過氣來。隨便一邊替他揉胸捶背,一邊埋怨,說:“關關不應當講那麼多話。”關關說:“他必須跟大夥兒把話講完,這樣他才放心。”

驢友們本來就尊重關關,自從隨便坦白交代以後,大夥兒對關關的尊重又上了幾個台階,這會兒都恭恭敬敬地聽他講下去。

關關說,他想和驢友們簽署一個“死亡協議”。如果他死了,他願意將自己的遺體捐出來,送給驢友們充饑。此言一出,立刻把幾個女驢友嚇得差點兒暈了過去。關關說,他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決定,一半來自安第斯空難的啟發,另一半來自小天使的突然降臨。他不願意看到一個幼小的生命剛來到這世界上,連太陽月亮都沒見過,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太對不住她了。另外,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希望驢友們都能夠活著回去,回到自己的家裏,與親人團聚,不希望都死在這裏。

關關的話,深深地感動了每一個驢友,一雙雙滿含熱淚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他。

關關請大夥兒表態,同意或反對都舉舉手。關關是政府官員,說話辦事講究程序。

“同意簽署‘死亡協議’的請舉手。”

沒有。

“反對簽署‘死亡協議’的請舉手。”

沒有。

無論是同意還是反對,驢友們都沒舉手,大夥兒都把手縮著,有的人甚至把手藏到身後去了。關關看了搖搖頭,歎口氣,說看來這個事情沒有群眾基礎啊。

“我同意!”

終於有人舉了手。老水自從坦白交代,受到窈窕吐槽後,再沒說過一句話。他在水裏捕魚表現得非常勇敢,如果不是他將一條胳膊猛然插進鯰魚的大嘴巴裏,俞小芹的捕魚行動很可能以失敗而告終。此刻他舉著那條被大鯰魚咬得傷痕累累的手,表示願意與關關簽署“死亡協議”。他說他不僅願意與關關簽署“死亡協議”,而且還要加盟關關的“死亡協議”,跟關關的想法一樣,如果自己餓死了或是因為什麼意外死了,願意將自己的遺體捐出來,送給大夥兒充饑。他的話首先遭到窈窕的白眼。外表上看,此刻的窈窕非常厭惡和憎恨他,但當她看到老水那條脫皮掉肉,發紅發腫,流著血水的胳膊時,卻將一瓶紅花油交給人民群眾,示意她拿去幫老水擦一擦。驢友們對老水的舉動,也有些莫名其妙。

俞小芹望望關關,望望老水,說:“兩位大哥,關於簽署'死亡協議'的問題,我看先放一放,當務之急還是設法尋找出去的路。我想,馬上成立兩支突擊隊,分批次下水,深入山洞,摸清水情,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出去的路或者洞口。第一批參加的人員有魔鬼克星、遊子思鄉和我,由我帶隊,吃完飯立刻出發。老水、梁山好漢、子玨為第二批突擊隊員,梁哥水性好,由梁哥負責。每批突擊隊的出發時間,間隔為十個小時。也就是說,從我們出發時算起,十個小時以後還沒見人回來,第二批突擊隊接著出發。我們走後,家裏有什麼事情,請人民群眾和窈窕姐,協助關大哥處理。關大哥,您看這樣安排合適不合適?”

關關說:“很好,我堅決支持。”

俞小芹說:“那就這樣定了。”

我把救命繩集中起來,數了數一共十五根,留下七根,我們帶走八根,每根八米長,八根六十四米,我想有了這些繩索,探險、泅渡、攀越都夠用了。每人還帶了一把藏獒產,兩塊煮熟的魚肉。出發前我們向大夥兒告別,先去看小天使,小家夥躺在地墊上,飄飄喝了兩碗鮮魚湯,奶水馬上就來了,小天使吃了奶一下子睡著了。飄飄用我捐贈的一件外套裹著她的身子,瘦瘦小小的個頭,臉兒隻有兩三個指頭寬,模樣很可愛,像貓咪。飄飄見我們要走,爬起身,掀開帳篷走出來,與我們擁抱。她抱著我說:“遊子,你可要回來啊,回來接我們小天使出去啊……”說著就抽泣起來。女驢友都哭了,大夥兒依依不舍地輪流跟我們擁抱,生離死別似的。

我很激動,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我不想讓大夥兒看見我落淚,抓起繩索,扛上藏獒鏟,轉身就走。梁山好漢把我叫住了:“遊子你等一下。”我急忙將臉上的淚水抹掉,回過頭來。

梁山好漢說:“小俞,老魔,請你們都等一下,我有話說。”

大夥兒都望著梁山好漢,不知他要說什麼。俞小芹和魔鬼克星眼裏卻充滿了期待。

梁山好漢說:“我們都是一起來的,待了這些日子,特別是遊子,我倆待的時間更長。現在你們要走了,說句不好聽的話,我不知道你們還能不能回來,我們還能不能活著出去……”

“梁哥,別說不吉利的話。”風箏急忙打斷梁山好漢的話。

俞小芹說:“讓他講。”

梁山好漢說:“大夥兒都坦白了,把自己過去人生當中,所做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交代出來了,我也要坦白交代。”

“梁哥,你說吧。”

俞小芹忙把繩索鏟子放了下來,人也坐到地上。

“‘6·11’特大搶劫案那袋價值五百多萬元的珠寶在我手裏。”

梁山好漢的話把大夥兒嚇了一大跳。有的驢友連臉都變色了,舉起頭,抻長脖子去看梁山好漢,仿佛頭一回見到他似的。隻有俞小芹和魔鬼克星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裏,不露聲色地聽他往下講。

“那天下午——”

七星山是桂林著名的旅遊風景區,常年遊人如織。這天,梁山好漢本來是想去王城走走的。王城在市中心,從東向西,過了解放橋往右一拐就到了,距梁山好漢下榻的東江賓館僅一江之隔。梁山好漢背著背包,打算徒步過江,順便看看桂林的市容市貌和漓江風景。他走上解放橋,回頭一看,那雙腳就再也不想往前走了。當時他站在解放橋頭,往東一望,發現不遠處有幾座山很是特別,數了數,一共是七座。七峰並列,北邊四峰像鬥魁,南邊三峰像鬥柄,極像北鬥七星。讀過一點《桂林山水傳說》的梁山好漢知道那叫七星山,也叫北鬥下人寰。這天早晨天氣晴和,七峰之間卻是雲障霧繞,白紗飄飄,氤氳之中隱隱透出幾道金光。那光忽強忽弱,突然升起,轉瞬即逝。梁山好漢見了,不覺心驚肉跳,連忙從背包裏拿出羅盤,往橋頭一架,那盤上的指針滴溜溜地轉了幾個來回,長針和短針幾乎同時齊刷刷地指定七星山的主峰不動了。羅盤出現這種現象,極為少見。梁山好漢自耍羅盤以來,這還是頭一回,因此他斷定太平天國的寶藏就埋在七星山裏。他背上背包抓起羅盤,興衝衝地朝七星山狂奔而去。七星山一帶,岩穴溶洞遍布山穀,洞穴深處,古河暗流縱橫交錯,層出不窮。有名有姓的洞天洞府就有好幾十個,那太平天國的寶藏不知藏在哪個洞裏。手中的羅盤架在哪兒便轉向哪兒,轉向哪兒便指向哪兒,好像到處都埋著寶藏似的。這下子,梁山好漢真的犯難了,他想了想,決心一個洞一個穴地鑽,一個洞一個穴地探,把七星山上上下下所有洞穴鑽完探完,直到將寶藏探出來為止。梁山好漢背上背包,拿著羅盤和強光電筒,先從七星岩探起,繼而普陀岩、曾公岩,然後是玄武洞和玉兔穴。連續鑽了五個山洞,累得他氣喘籲籲,精疲力竭。當他灰頭土臉一無所獲地從山洞裏爬出來時,發現天正在下雨,那雨下得好大。他連忙把身子縮了回去,手撐著岩壁將屁股坐在洞口的一塊石頭上,望著漫天大雨悵然若失。爬了那麼多山洞,居然沒有發現寶藏,這是始料未及的。羅盤上的指針,明確無誤地告訴他:太平天國的寶藏就埋在七星山。可怎麼就找不到呢?莫非羅盤壞了?又從背包裏將羅盤拿出來,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損壞或失靈的地方。這隻羅盤是他家祖傳下來的一件寶貝,曾經有過一段十分顯赫輝煌的曆史。梁山好漢原本姓晁,據說就是梁山水泊上的大頭領晁蓋之後,祖籍是山東梁山水泊附近的一個鎮子,祖祖輩輩靠給人看風水為生,在當地頗有名氣。清光緒年間,他的曾祖父曾用這隻羅盤在水泊梁山上為官府探得一樁寶藏,挖掘出黃金白銀千萬兩,因此名揚四海。官府曾想高價收購這隻羅盤,但被晁家拒絕。為防備官府所害,曾祖父攜帶羅盤及家小,連夜逃往他鄉,從此隱姓埋名銷聲匿跡,將羅盤秘密藏了起來。直到改革開放以後,他的父親才把羅盤拿出來交給他,並再三囑咐,這隻羅盤到晁家人手裏已有三百餘年,曆經十幾代,隻準用它幫助鄉親鄰裏看測陰宅墓地和宅基地的風水,不許拿它去探尋寶物,免生事端,給晁家帶來災禍。梁山好漢謹記父親教誨,並答應父親,一定老實做人本分做事,絕不違背祖訓。年紀輕輕的他從父親手上接過羅盤,從此重操祖業,公開替鄉親鄰裏看起了風水。看一回風水,一般人家或窮鄉親隻收百兒八十塊錢,富裕點的人家,也隻是三五百,最多的也不過七八百。這點收入維持一家人生計尚且可以,發家致富或發大財萬不可能。梁山好漢心大如天,無論做什麼事情他都希望自己發達,視財如命是他的秉性。從小就幻想自己長大後發大財,住別墅,坐轎車,娶漂亮女子做老婆。在女人方麵幻想更豐富。一個嫌少,兩個可以,三個四個不嫌多。然而事與願違,十幾年的“風水”生涯,“風水”看了不少,“寶山寶地”也幫人家確定了許多,可他自己依然過著撐不死餓不著的日子。如此下去,何時才能發財?何時才能致富?何時才能明地暗地娶回幾個漂亮女子,盡床笫之歡?他想起了祖上的經曆,想起了羅盤的輝煌曆史,在經過多少個不眠之夜之後,他決定背著父親,暗中使用羅盤探寶。他探過梁山,測過水泊,山東境內凡是傳說有寶藏的地方,他都去探測過了,東奔西跑,幾年下來一無所獲。他曾經一度對手中這件祖傳神器產生過懷疑,可當他上梁山親眼目睹了當年曾祖父用羅盤為官府探測寶藏的遺址之後,確信羅盤沒有問題,隻不過是山東這塊土地上聖人君子,英雄好漢土匪強盜曆朝曆代層出不窮,哪還有藏寶的地方?即使藏了寶貝,用不了多久就被人們挖出來了,曾祖父探測到的那個寶藏就是個例證。要想探取寶藏,必須走得更遠,走向全國去。父親死後,梁山好漢幹脆將“絕不準拿羅盤探測寶藏”的祖訓丟到九霄雲外,拋家棄子,背上背包,帶著羅盤,從泰山腳下出發,從東往西,從北往南,開始了他漫長而又艱辛的尋寶旅程。桂林是他從北往南的一個重要地點。多年前,梁山好漢就聽人說過,當年太平軍金田起義,北上東征,途徑桂林,收繳當地官府及土豪富紳一大批金銀珠寶,將這批珠寶藏於山洞,留作日後回師西征軍需所用。後來太平天國兵敗垂成,功虧一簣,西線再無戰事,埋在桂林山洞裏的那批珠寶也就無人問津了。梁山好漢堅信這批珠寶肯定埋在桂林某個山洞裏,就像他堅信手中的這件祖傳神器沒有問題一樣。

霹靂陣陣,大雨傾盆,風暴卷著粗大的雨粒打在梁山好漢的臉上。他將身子往後挪了挪,又把羅盤拿出來,對著大雨中的山巒探測起來。羅盤上的指針滴溜溜地轉了兩圈,回到原點又不動了。這回,他很冷靜,先把周圍的環境觀察了一下,發現自己所處的山洞,高出地麵十幾米,洞口像個弧形的天橋,岩石上長著一些小葉榕,樹不大,根上的須子密密麻麻,一縷縷的掛滿了洞門口。雨水順著須子一條條的流下來,流得又快又急,好像一幅水簾布。梁山好漢透過雨幕,看到離岩洞口幾丈遠的斜坡處,砌著一道厚實的圍牆,牆內有幢古式建築。青瓦紫磚,雕梁畫棟,樓高三層,裏麵燈光閃爍,像商場,也像會所。梁山好漢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羅盤,發現盤上的指針,指向山邊這幢樓房,往來旋轉,搖擺不定,但它的旋轉和搖擺的弧度都不大,都在這幢樓的固定範圍之內。正詫異間,忽見樓內跑出一個人來,緊接著又跑出一個,隨後又跑出兩個。頭一個跑出來的是個男人,他一隻手提著一隻布袋,那袋子沉甸甸的有點兒分量,第二個跑出來的是個女子,徒手空拳,追著提布袋的男人怒吼喊叫,圍打堵截。後麵跑出來的那兩個男人,看樣子跟提布袋的男人是一夥的,他們幫著提布袋的男人護著布袋。女子為了搶奪布袋與三個男人冒雨拚殺。女子的功夫好生了得,三個男人都對付不了她。布袋在空中飛來舞去。眼前的情景告訴梁山好漢,這幢樓裏發生了什麼。他意識到這是一場搶劫。誰搶誰,怎麼搶,搶什麼他不知道,但從院子裏的搏鬥情況判斷,那三個男人肯定是搶賊。他首先想到的是報警,趕緊撥打110。可就在這時,一隻布袋飛過牆頭,落在圍牆的根底下。梁山好漢下意識地站起來,猶豫了半會兒,不顧傾盆大雨便一頭衝了出去。他來到圍牆根下,拿起布袋一看,隻見麵前金光閃閃,心跳隨即加劇,呼吸也急促起來,兩眼突然一黑,一口氣接不上來,差點兒就背過去了。天哪,整整一布袋的金銀珠寶啊!他晃了晃腦袋,擦了擦眼睛,把額頭上的雨水甩掉,伸手往袋子裏撈了撈,指頭插到底撈上來都是亮閃閃的珠寶。一陣狂喜和激動過後,梁山好漢迅速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發財了,也知道發的是橫財。他穩了穩情緒,蹲下身去,用身子擋住布袋,四下裏瞅了瞅,在確定除了自己再沒他人,也無第三者,天知地知,他抓起布袋,用力塞進背包裏,然後貓著腰,順著圍牆,冒著狂風暴雨,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