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2 / 3)

俞小芹與魔鬼克星的對話,前半部分我沒聽清楚,後麵那幾句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我的耳朵裏。我想:再明白不過了,魔鬼克星跟俞小芹之間,如果沒有事,沒有一腿,沒有混帳過,俞小芹會對魔鬼克星說出那樣的話嗎?“別耍嘴皮子,你要對我負責任的。”聽聽,這是什麼話,他不與她混帳,她會說出這樣的話?還有,你看看他們相互間那種毫無拘束的動作,以及連日以來的種種親昵表現。哼!狗娘養的魔鬼克星,又一個“捷足先登”啊!當時,我武斷地下了結論:俞小芹被魔鬼克星混帳了。這是促使我悄然離隊的主要原因。多日後,我也承認了這一點。

飄飄坐在一棵老樹下,淚眼汪汪的,臉色有些蒼白。人民群眾、風箏、麥子、可以、隨便都圍在她身旁。有的拿帽兒替她扇著涼快,有的幫她輕輕地揉著肚子。關關頭頂烈日,獨自坐在岸邊,望著蜿蜒南去的漓江,不知又在發著什麼呆。老船背靠樹幹,不時回頭偷偷瞟一下飄飄和那些女人,偶爾問一兩句有關飄飄的肚子,以及腹中胎兒的情況,但無人回應。

老水牽著窈窕,如同山民牽著一隻肥大的母羊去趕集一樣。山民想走快點,母羊體力不支,似乎還有些情緒。窈窕畢竟不是母羊,老水也不是山民,他們如今是一對情侶,昨夜才從帳篷裏混出來的關係。正常情況下,男人總是要遷就女人的,何況在小樹林裏休息時,老水收到前女友發來的一則短信,告訴他,他借給她創業的十萬元已經收到了。老水看過短信,呆了半晌,知道這十萬元錢是窈窕代他彙的,怎麼彙的他不知道,但他肯定是窈窕所為。因為窈窕趁他“酒醉”時看過前女友發給他的那幾則短信。窈窕的行為,不,是義舉,讓他非常感動,也讓他非常歉疚和不安。他想向她當麵表示感謝,他想用一些情意綿綿的話兒讚美她,可他忍住了,告誡自己切勿衝動,十萬元錢對於窈窕來說算不了什麼,過分的表示相反會被她瞧不起。必須用感情這根繩索做個套子,將窈窕套上,套牢,眼下看來已經把她套上了,至於套牢了沒有,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他不能操之過急,不能小家子氣,不能受人點兒好處,便千恩萬謝,他得沉住氣,不露聲色。因為現在還沒到向她致謝的時候。他要找一個既能感謝對方,又可以充分表現自己的最佳時機。他在等待或製造這種時機。眼下要做的,仍然是關心她,幫助她,嗬護她,對她百依百順。男人信捧,女人靠哄,先把她哄好了,接下來,什麼事都好辦了。

“這鬼天真熱啊,身上的板油都變成汗水,全都流出來了。”

“那還不好,減肥啊。”

“我肥嗎?”

“不肥,你那叫富態。”

“油嘴滑舌。不過這話我愛聽。”

“是嗎?”

“當然。”

“‘五嶺皆炎熱,宜人獨桂林’,這話是誰講的?”

“杜工部。”

“誰?什麼布?”

“杜甫。”

“直接說杜甫不就得了,馬卵甩文!”

“嘿嘿,有時也要甩一下的,要不你嫌我沒文化。”

老水與窈窕一前一後, 邊走邊說,邊說邊走,邊走邊流著汗兒,喘著粗氣。連著他們兩隻手的是十個指頭,兩隻手如同兩根繩子,十個手指頭將繩子兩端打上死結,緊緊將兩人拴在一起。老水人高腿長,一步等於窈窕一步半,窈窕身粗腿短,跟不上老水,水哥隻得踩著碎步等她。有時見窈窕確實走不動了,就把拴在他們中間的那根“繩子”用力拉一下。每拉一下,窈窕就快走幾步。實在走不動了,就歇下來喘口氣。他們就這樣,時快時慢,時停時走,一步步地朝飄飄休息的那棵老樹挨了過來。老遠就見女人們圍著飄飄,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一看便知道飄飄出了狀況。

“怎麼了,怎麼了?”

窈窕甩掉老水的手,顧不上喘口氣,直奔飄飄麵前。人民群眾告訴她:“飄飄的肚子痛。”窈窕問飄飄怎麼個痛法,痛得厲不厲害。飄飄說有時痛得厲害,有時痛得不厲害。窈窕又問羊水破了沒有。飄飄不懂什麼叫“羊水”,懵懵的望著窈窕。“來,讓我看看。”窈窕喘著氣兒,蹲下身子就去扒飄飄的褲頭。女人們全都愕然地望著她。飄飄兩隻手下意識地護住自己的褲頭。這時,老船從樹叢那邊伸過腦袋,說胎兒還未足月,不會破羊水的,除非早產。窈窕說,你一個男人家懂什麼,別亂看哇。老船趕快把頭縮回去了。窈窕說,飄飄,讓大姐看看你的下身。女人們聽窈窕說要看飄飄的下身,忙把頭扭一邊去了。飄飄知道碰上這位大姐,不給看恐怕是不行的,再說人家也是為自己好。這樣一想就任憑窈窕擺布了。窈窕扯起飄飄的褲頭往下拉,飄飄的肚子大了,腰兒粗了,屁股已經肥大。她又坐在地上,盡管她兩隻手撐地,想把身子支起來,可是未能做到。窈窕扯了幾下扯不下來,就有些生氣,回過頭去嗬斥女人們:“伸隻手幫個忙嘛,怕醜哇?”大夥兒這才回過臉來,人民群眾和風箏站起身,一人抓住飄飄一隻胳膊,將她架起來,窈窕順勢把飄飄的褲子往下一拉,雙手把她的兩條大腿分開,往下麵看了一會兒,說不見紅,也不見什麼水,沒事。大夥兒鬆了口氣,飄飄急忙穿上褲子,重新坐到樹根底下。老船又從樹後探過頭來,說我想不會有事,方才肚子痛,隻不過是天氣過於炎熱,孕婦受外界刺激,情緒不好影響胎兒在腹中亂動所致,應該說沒事的。窈窕說,你的意思是,飄飄生氣,她肚裏的孩子也跟著發火?老船說可能是這樣。窈窕不屑地瞪了老船一眼,說你神仙的卵泡,什麼都懂。大夥兒望著老船笑了一回。

說笑著,俞小芹趕到了,見飄飄安然無恙,鬆了口氣,說沒事就好。這時,手機響了。她跑一邊去接電話,魔鬼克星告訴她,遊子思鄉不見了。俞小芹心裏一緊,忙問梁山好漢在不在。對方說在。俞小芹鬆了口氣,但馬上想到遊子思鄉可能是梁山好漢的同夥,萬一他攜帶珠寶逃跑了就麻煩了。於是說,你看好梁山好漢,我立刻就到。魔鬼克星問:“飄飄怎麼樣?”她說沒事,收了電話,撒腿就跑。

遊子思鄉失蹤了。

魔鬼克星說,從山上下來,這一路他都和梁山好漢在一起,遊子思鄉走在他們後頭相距並不遠,有時見他太落後了,便停下腳來,等他跟上來了再走,沒走幾步他又掉隊。開頭,魔鬼克星以為天氣炎熱,出汗過多,體力不支,主動伸出援手,要幫他背背包,卻遭到他的拒絕,而且態度很不友好。魔鬼克星見他這副樣子,心裏很不舒服,就不再理會他了,隻要他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便由著他去。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遊子思鄉卻攆了上來,主動向魔鬼克星討水喝,魔鬼克星把自己僅有的一小瓶農夫山泉給了他。遊子思鄉道過謝,把水喝了,與魔鬼克星說了不少親近的話。他還向魔鬼克星解釋說,不適應這種過於悶熱的天氣,昨晚又沒睡好覺,身體和精神今天都感到有些差勁,不過不要緊,還吃得消,隻不過走得慢些罷了。慢慢兒走,主要是為了保存些體力,避免透支。

遊子思鄉這種態度,魔鬼克星感到有些意外,有些離譜。遊子思鄉與自己半個小時前還處於敵視狀態,這會兒卻如此親近,為什麼?別說魔鬼克星,就連梁山好漢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魔鬼克星認認真真地往遊子思鄉臉上看了好一陣子,還禁不住地伸手到他額頭上摸了一把,沒有發現不正常的地方,搖搖頭,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一刻,遊子思鄉卻顯得特別善解人意,說天氣變化有時也會影響人的情緒的,特別是在旅途中。說著還衝魔鬼克星笑了笑。魔鬼克星把遊子思鄉的這種笑,看作是對他的一種歉意的表達和友好的顯示,瞬間被感動了,拍了拍遊子思鄉的肩膀,說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盡管開口,實在走不動了就原地歇一下,我和梁哥在前麵等你,幫你開道,替你探路。遊子思鄉說:“好的。好的。”

“我和梁哥走了一段路,見他沒跟上來,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他的影子,回頭去找,發現他不見了。”

聽了魔鬼克星的話,俞小芹立即撥打遊子思鄉的手機,可對方已關機。她一下子愣住了,感到情況不妙。這時,負責殿後的副領隊子玨趕了上來。俞小芹問他看到遊子思鄉沒有,他說沒有,還說遊子不是一直跟著梁哥的嗎?怎麼啦?俞小芹把頭轉向梁山好漢,卻碰到一雙慍怒的眼睛。她知道遊子思鄉和梁山好漢結伴而來,關係非同一般,前幾天為她發生過一些小摩擦,但沒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這一路走過來,兩人還是互相照應著的。在“6·11”搶劫案中他倆是不是同夥,她不敢確定,但起碼由於他們這種關係導致她與遊子思鄉之間感情的複雜化。她承認她對遊子思鄉有好感,這種好感是不是叫“戀愛”,她不知道。如果不是發現翡翠項鏈的真正持有者是梁山好漢,如果遊子思鄉不是與梁山好漢有著一層特殊的關係,她會把自己對遊子思鄉的那種“好感”繼續和發展下去的。她也承認自己對魔鬼克星有“好感”,但這種“好感”跟對遊子思鄉的那種“好感”,感覺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她也說不清楚。她從小喜歡吃糖,特別喜歡吃蜜糖和白砂糖,但吃這兩種糖的時候,感覺總是不一樣。蜜糖好是好,但有著很多複雜的成分,太甜、太膩、太粘口,味道很特別。白砂糖單純、潔淨、透亮,放到碗裏用白開水融化,喝起來感覺很清爽。遊子思鄉和魔鬼克星,誰是蜜糖,誰是白砂糖?在她心目中早已一清二楚。她覺得遊子思鄉就是白砂糖,魔鬼克星就是蜜糖。她喜歡白砂糖要比喜歡蜜糖多一些。

魔鬼克星說,遊子搞什麼名堂?說這話時,眼睛卻看著梁山好漢,好像人家懂得內情似的。

梁山好漢說:“他這是賭氣哩。”魔鬼克星問:“賭氣,賭什麼氣?跟誰賭氣?”梁山好漢說:“這得問俞領隊。”俞小芹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她已猜到幾分,遊子思鄉突然離隊確實與她有很大關係。魔鬼克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問:“他跟小俞賭什麼氣?”梁山好漢說:“你懂的。”隨後又補了一句,“我瞎猜的。”魔鬼克星還想追問下去,俞小芹朝他擺擺手,說:“梁哥,你和我回頭去找,看看他待在什麼地方沒有。”又交代魔鬼克星,“老魔,你趕緊通知大家,原地休息,有什麼情況,我隨時跟你聯係。”魔鬼克星對俞小芹單獨與梁山好漢一道去找遊子思鄉,似乎有些不放心,說:“我們三個人一起去找吧。”俞小芹說:“還是我和梁哥去,你到前頭跟大家說明情況,解釋一下,叫大家休息等候,不要焦急。”魔鬼克星還想說什麼。俞小芹向他遞了個眼色,魔鬼克星就把湧到嘴邊的話兒咽回去了。

我苦苦尋找歸途,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怎麼拚命,都無法找到來時的路。這個山洞太神奇、太鬼怪、太複雜了。到處都是石筍、石柱、石乳、石簾、石帳、石幔,或生在地上,或長在水中,或倒掛岩頭,或垂落洞底,還有深潭、湖泊、梯田、阡陌、丘陵、怪石以及巨獸、大蟒般的東西隨處可見。它們千姿百態、百怪千奇地擺在我麵前,看上去好像一樣,其實又不相同。我左衝右突,上躥下跳,爬啊鑽啊,尋啊找啊,像一條獵狗,像一頭野獸,又像一隻迷途的羔羊,在一次又一次的驚悚、恐懼、絕望之中鼓起勇氣,繼續前進,繼續尋找。但又在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之中停下腳來,喪失信心和勇氣,甚至聞到了死亡的氣息。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花費了多少時間,始終沒有找到那個與外界聯係的洞口。最後,我精疲力盡地坐在一塊石簾下,背靠著那晶瑩剔透、發光閃亮的簾石,渾身感到一陣陣寒冷,肚子也空蕩得發慌。這時,我才突然想起自己光著膀子,上身的T恤衫連同裝有零食和衣物的背包一起放在洞口了。現在,我身上除了一條長褲,一條內褲和一把強光小手電之外,一無所有。饑餓、寒冷代替了恐懼,我用雙手抱著雙肩,突然想起了母親,想起了母親對我的種種關愛,想起了華盛頓的牛扒、紐約的大餐、加州的咖啡和西點,以及夏威夷的陽光、海浪、沙灘和仙人掌。我哭起來,淚水默默地流著。自然又想起了俞小芹,想起了她的美麗,她的嬌媚,她對我的一顰一笑,覺得不應該跟她賭氣。反躬自省,我真愛她嗎?如果真愛她,即使她被老魔追到手了,老魔與她混帳了,又有什麼呢?我可以把她追回來,把她從老魔手裏奪回來嘛。不應該和小芹賭氣,不應該和魔鬼克星賭氣。這個氣堵得太大了,太不值了。在愛情的路上遇到點挫折就停止不前,妥協退讓,繳械投降甚至逃跑,真混蛋,沒有骨氣的東西!這是我嗎?是那個處變不驚,臨危不懼,曾與老美警察玩過躲貓貓,跟西部牛仔們真槍實彈幹過幾仗,被朋友、同學們盛讚為中國勇士的史建業嗎?不行,我不能當孬種,不能做混蛋。我得趕緊想法子從這洞裏走出去,回到驢隊,回到小芹麵前,向她致歉,向她懺悔,然後把她追回來,從老魔手裏奪回來,與她重新開始。我站起身,舉著手電,邁開雙腿,堅定地向石林中走去。我不相信,我走不出這個山洞。

我奮力拚搏,仍然找不到出去的洞口。這座山洞奇絕怪絕,它到底有多大,究竟有多深,整個山洞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構,我一無所知。碰麵都是石鍾乳、石瀑布,石柱組成的“大森林”,宛若梯田的邊石和流石壩,滿地佇立的石筍,還有壁流石,以及奇絕的“天窗”。這些石頭千姿百態,異彩紛呈,像古箏,像月琴,像雪鬆寶塔、大仙桃和海龜,還像雄獅大象。四下裏看看覺得哪兒都一樣,又都不一樣。我冷靜下來,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努力回憶著進洞時的情景。記得從洞口進來,第一印象是洞內很寬,有一條幾十米長,好幾丈寬的暗河,水是往洞外流的,無疑是流進漓江裏去了。暗河盡頭有管湧,水頭很高,跟濟南趵突泉極為相似,然後是一個井口似的石洞,從洞裏能到這邊,看見的就是這般情景。“井口呢?趵突泉呢?暗河呢?”我問自己。然而這些都找不到,看不見。我像一隻瞎眼的蒼蠅,一個勁地在洞裏頭亂撞。

來桂林之前,我上網查了一下,網上說,桂林有兩個世界,一個是地表世界,一個是地下世界,兩個世界都很精彩,都很美麗。莫非我已經來到地下世界了?我想起儒爾·凡爾納的《地心遊記》,想起書中的“我”——阿克塞爾,那個年僅十九歲的大孩子。我覺得眼前的狀況,跟他有點相似。我把自己誤入和迷失的這座山洞,當作一次探險。探險就探險,死不了就會活著出去。當時,我下了這樣的決心。我開動腦筋,理清思路,想出了一係列的辦法。首先確定方向和位置。我對麵是一片宛如梯田似的邊石和流石壩,有少許清水從上端流下來。我把這邊定為南麵。我的背麵是一麵石坡,坡兒不高,坡度平緩,我把這裏定為北方。我的右邊有一大塊低矮的岩石,頂部滴著水,地上除了淤泥和幾塊泛黃發黑石頭之外,別無他物。左邊是條通道,又似深溝,溝兩旁長滿了石鍾乳,以及千奇百怪、造型各異的發光閃亮的乳石。左右兩邊應該是東和西。左邊是東,右邊是西。假定西邊方向是漓江,東邊方向是海洋山區。我把腳下站的地方定為中心,搬來幾塊石頭壘成一堆,作為標誌。我手裏拿著一小塊尖利的鍾乳石,另一隻手握住強光小手電,開始往西走。邊走邊用乳石在經過的地方,打下記號,先畫一個圓圈,再往圈裏打個X。西麵是塊禿岩,穹頂很低,起步時還可將身子直立,走沒多久就得把腰勾下去,最後竟然要趴在地上,匍匐行進,此路分明不通。我折返回來,從西往北走。北麵是一石坡,濕漉漉的,坡麵比較平緩,爬到頂端,發現坡跟岩石連在一起,原來是長成一塊兒的,沒有出路。我很快放棄了北麵的尋找,從坡上退下來,直奔南麵。這個方向比較寬闊,有大片由白邊石組成的梯田,還有自然形成的流水壩,我登上梯田,爬過流水壩,隻見岩壁深處有條石縫,水便從那縫中湧出來,流經石壩,分流到每塊梯田裏,往前走也是一條絕路。現在隻剩下東邊了。我寄希望於那條通道,兩邊長滿了石筍、石柱,密密麻麻的,有些地方連腳都插不進去,儼然一片“大森林”。我不知道這條通道它有多長。在做好充分的準備之後,我朝那片“大森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