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2 / 3)

隨便回到自己的帳篷旁邊,低頭思忖了好一會兒,心裏說:我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不吃葷腥的貓!鑽進帳篷,將外衣扒下來,摘掉胸罩,換上一件露膀光背低胸的緊身T恤衫,又從大背包裏翻出一小袋涪陵榨菜,爬出帳篷,端起小鍋,晃著兩個豐碩勻稱的大奶子,又來到關關的麵前。關關剛好將那碗小米粥喝完,見了她嘴巴動了兩下,想說什麼又沒說。

“還有小半碗,都喝了吧。”

“謝謝,不喝了。”

關關放下碗,用口香紙抹了抹嘴巴。

“就剩下小半碗,喝了吧。”

“喝不了啦,飽了。”

“飽什麼飽?一個大男人家家,還在乎這小半碗粥,三兩口就喝完了。”

“真的飽了。”

隨便彎下腰,把剩在鍋裏的小米粥全都倒進了碗裏,看了看隻有小半碗多一點。“小米粥養胃,有營養價值,你不把它喝完倒掉多可惜。這可是我家鄉的小米,我媽媽寄來的,我又大老遠地帶到這邊來,雖說不值錢,也算得上千裏送鵝毛,禮輕情義重了吧。”不由分說,雙手端起碗就往關關嘴邊送。她挺著胸,兩個大香瓜似的奶子高高地聳在胸脯上,將窄小的緊身T恤撐得繃繃欲裂,大半個奶子都跑到外邊來了。正在下山的月亮,那一刻又顯得特別的亮,清澈的亮光照著隨便的胸脯,她一舉手一投足,身子動一動,那對又白又大的奶子便在胸脯上顫悠悠地亂晃。關關的目光剛剛觸及隨便的胸脯,就觸電般地跳開了。他迅疾接過隨便手裏的那碗粥,把頭扭一邊去,捧著粥碗的雙手微微發抖,身體內外正在急劇變化,鼻孔裏頭出的氣也隨之粗大起來。

“喝吧,小米粥趁熱喝才香,這兒還有包榨菜。”隨便說,將袋裝榨菜撕開一道口。

關關“嗯嗯”地答應著,又擺了擺手,張開大口,把半碗粥一下子全倒進了嘴巴裏,隨即將空碗往地上一扔,說聲麻煩你撿一下,便一頭鑽進自己的帳篷裏去了。隨便偷偷地笑了一下。她了解男人,也了解關關。她沒有去收拾鍋碗,攏了攏頭發,毫不猶豫地跟著關關,鑽進了帳篷裏。

“幹什麼?”剛剛躺下的關關霍地坐了起來。

隨便也不搭腔,飛快地把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猛地撲到關關的身上。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使關關慌了手腳。“你你你……你要幹什麼?”他呼吸急促,語無倫次。

“傻瓜,還用問嗎?”

隨便雙手緊緊箍著關關的身子,將一對大奶子擂到他的胸膛上,把他撲倒在帳篷裏。

“混賬!”

關關低聲吼道。

“沒錯,我就是來跟你混帳的。”

隨便那張熱烈的嘴堵在他的嘴並在他的嘴唇上、臉頰上、額頭上和脖子上胡亂地狂吻著。關關兩手抓起她的雙肩,使勁一推,把她推開了,自己順勢坐了起來,說:“請你放尊重點,姑娘!”說罷,凶狠地瞪了隨便一眼,鑽出帳篷,大步流星地往坡下走去了。

隨便掀起帳篷的一角,伸出半個腦袋,趴在地上,看著關關匆匆走下坡去的背影,平靜而又不失哀怨地說了句:“難怪得,活該吧你。”

這一幕,被當時正在巡夜的我,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我真佩服關關。什麼道德、胸襟、人格、尊嚴和人品,姑且按下不說,單單“自控能力”這一點,就夠我學上他一輩子的了。我也同情隨便。為她對關關的勇敢獻身而不被對方接受,深表惋惜和遺憾,同時對隨便與關關的這種行為和表現感到困惑。我實在弄不明白,他們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這是一個奇怪的夜晚,接下來發的事情,更加讓我犯糊塗了。

船到桂林,已經過半夜了。俞小芹下了船就直奔盛世珠寶店。夜屎佬大叔要與她一同前往,卻被她拒絕了。城市睡去了,月亮留下幾顆星星,早早地落了下去,天空一片深藍。七星景區靜悄悄的,眼前一片灰黑,灰的是樹木,黑的是山石。路燈半明半暗,珠寶店裏隱隱閃出些兒光亮。四個保安圍著一張小桌在推牌九,桌麵上零零散散地撒著些兒小麵額的紙幣。為首的保安是個大腦袋,聽到敲門聲,大夥兒立刻警覺起來,都把頭扭到一邊去,眼睛盯住大廳的門口。

敲門聲一陣緊似一陣,並且由敲變成了拍。保安們扔下手中的紙牌,迅速抄起了放在腳邊的電警棍。

“誰?”為首的喝了一聲。

“我,俞小芹”

四保安互相對視一眼,緊張的神情鬆弛了許多。他們熟悉這個姓名,也知道並見過這個人。珠寶店發生搶劫案之後,公安局到店裏調查當時的情況,特地向他們了解過她。後來,俞小芹本人也來過珠寶店,請店裏的員工向公安局如實反映現場情況,替她作證——她是見義勇為的好人。他們都很同情她,都替她做了證。

“我是俞小芹,請開一下門。”

俞小芹邊拍門邊叫喊。

為首的保安向對麵的一個小個子保安示意,讓他先去偵查一下。那小家夥挺機靈的,提起電警棍,躡著手腳,悄悄走到落地大窗前,輕輕掀起窗簾的一角,往外偷了一眼,快步跑回來,向為首的報告說,是俞小芹。

“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沒錯,就是她。”

“幾個人?”

“就她一個人。”

為首的晃晃大腦袋,自言自語地說,半夜三更的,她來做啥子?往後一招手,站起來往大門走去,三個保安緊隨其後,手裏都握著電警棍。

“是小俞啊,有事?”

“有事,有要緊事。你們老板呢?我要見你們老板!”俞小芹說。

大廳的電燈亮了。為首的保安上下打量一下俞小芹,又瞟了一下牆上的掛鍾說,都兩點半了,這麼晚了,有什麼要緊事?俞小芹見他為難就說,我是從草坪鄉那邊趕上來的,真的有要緊事。猶豫一下,幹脆直截了當地告訴保安,說這事與店裏的搶劫案有關。

為首的保安聽說與店裏的搶劫案有關,更加謹慎起來。這個有點腦水的年輕人,立刻問俞小芹:“這事你應該去找公安局啊,去找過公安局沒有?”俞小芹說,她想先找珠寶店老板,核實一些情況之後,再去找公安局。為首的保安仍在猶豫。俞小芹心裏明白,這些保安和警方一樣,都在懷疑她,對她心存戒備,看來不耍點橫的恐怕是不行了。於是裝出一副賭氣的樣子說:“好,你不幫找就算了,我回去了。錯過時機,破不了案,大夥兒都扛著,那一袋珠寶,幾百萬,損失又不是我俞小芹的。”說著倏地轉身,拔腿就走。為首的保安急了,連忙將俞小芹叫住,說:“你等一下,我給老板打個電話,看他睡了沒有。也許沒睡,我們老板好忙的。”其實大夥兒都知道,當下做老板的,特別是那些私企老板,有哪一個夜裏不忙的?這會兒不是在卡拉裏麵OK,就是在桑拿當中鬼混,要不就在哪個私密的地方與小蜜兒幽會。果然,保安的電話一打就通,老板說馬上就到。很快,一輛寶馬出現在店門口。一個腦滿腸肥、渾身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匆匆走了進來。喝高了,腦子還蠻清醒。他向四個保安掃了一眼,就把俞小芹領進一間辦公室裏去了。

看了俞小芹手機上的照片,用放大鏡對著窈窕脖子上的那條翡翠項鏈觀察了好一陣,老板說:“像,蠻像。這批貨是在上海進的,我親自去進的,花了一千多萬,對這幾條珠子我印象特別深刻。因為它做得太精致、太華貴、太時尚了。”俞小芹問:“你能肯定就是你店裏的嗎?”老板沒有馬上回答,又拿起俞小芹的手機,在頁麵上扒拉了一下,舉著放大鏡認認真真地看了好一陣子說:“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但不敢百分百保證。”沉吟半晌又說,“這樣吧,你把這些照片發給我,我把它發到上海去,由廠家甄別一下如何?”俞小芹說可以,但要保密。老板說那當然。俞小芹從老板手裏拿過自己的手機,將窈窕所有的照片調出來,選了一張隻有脖子和脖子上掛著珠子的圖片發給了老板,邊發邊解釋說:“這件事情眼下還得保密,除了你我,不能讓第三者知道。因此,我不能把當事人的麵部照片發給你,等鑒定出來有了結果再說,行嗎?”老板說行,天一亮他就將圖片發往上海,那邊一旦有了結果,才向公安局報告。俞小芹說:“對。”

俞小芹從珠寶店出來,並沒有去江邊找夜屎佬大叔。她在路上攔了一輛摩的,直接去了城北派出所。自從陳秀賢所長犧牲後,她一直跟這個所有著密切聯係,與現任所長範琳非常要好,跟親姐妹一般。

一棟亙木結構的兩層樓房,古式老舊,但屋裏屋外收拾得很幹淨。院子裏擠滿了人,有吸毒的、賣淫嫖娼的、賭博的、打架鬥毆的、小偷小摸的、入室盜竊的,還有鬧事的醉漢。這些人剛被抓回來,東一堆西一夥,或蹲或站,或靠在院牆上,由協管員看守著。範所長正在二樓的一間會議室裏召集民警開會。俞小芹走到會議室門口,見那麼多人,叫了聲“琳姐”,雙腳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範所長先是怔了一下,繼而抬手看了看表,隨後笑道:“小芹來了。”俞小芹回應著,雙腳繼續後退,快要退出對方的視線時,範所長叫道:“小芹,你等一下!”隨即向身旁的一個男人說,“秦教你繼續安排,安排好了立刻行動。”秦教導員答應著。範所長站起身,走出會議室,拉上俞小芹,直接將她領到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俞小芹說:“琳姐,真不好意思,打擾您的工作了。”範所長擺了擺手,說:“有啥急事?”俞小芹不再猶豫,把她從昆明趕到桂林,去參加錄警麵試,途中發生的一切,以及驢隊發現的情況,簡明扼要地向範所長講了一遍。範所長說:“我講嘛,這麼長的時間沒上我這來了,肯定是有什麼事了。”她拿過俞小芹的手機,把儲存在裏麵的有關驢友和翡翠項鏈的照片看了一回,目光在一張有俞小芹、窈窕和魔鬼克星三人合影的照片上停留了好一陣子,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從她那長點絨毛的嘴角上一閃而過,點了點頭說:“‘6·11’搶劫案手段惡劣,影響極壞,現已列為省、市兩級公安機關的督辦案件,市局的協查通報也下來了。這個案子是一定要破的。”說著把手機還給俞小芹,“今天發現的這些情況跟刑警隊反映了嗎?”俞小芹說:“沒有。”範所長問:“為什麼不跟刑警隊反映?”俞小芹低下頭沒有回答。範所長問:“是你不相信他們,還是他們不相信你?”俞小芹抬起頭,說:“雙方都存在這個問題。”範所長臉兒頓時嚴肅起來,說:“我看問題主要出在你的身上。自己見義勇為,非但沒有得到認可和表彰,並且錯過了麵試的機會,沒有當成警察,這個委屈受大了是吧?”俞小芹說:“是,開始我想不通,不過現在好多了。”範所長說:“這事攤在誰的頭上,誰都有想法,可以理解。但你現在已經涉及案子本身,並非置身事外。發現有關案件的情況和線索,哪怕是蛛絲馬跡也應該向辦案單位及時報告呀。你不報告,錯過了破案機會,犯罪嫌疑人逃跑了或者發生了別的什麼意外怎麼辦?你的一番苦心,豈不是白費了?說不定還會鑄成大錯。”

俞小芹抬起頭看了看範所長,想說什麼,卻又把頭低下去了。她知道範所長的話,有批評責備她的意思。

範所長說:“一個偵查員在辦案的時候,除了自身動腦子用智慧進行破案以外,真正要戰勝敵人的,還得依靠兩頭,一頭是人民群眾的熱情支持和大力幫助,另一頭是上級領導的果斷決策和英明指揮,兩者缺一不可。你不是想當警察嗎?也許這個案子就是你當警察之前的一場演練,或者是一段崗前實習哩。”

範所長的話,在俞小芹的心裏引起了強烈的反響,特別是最後那兩句,更是在她心裏燃起了巨大的希望。盡管“6·11”案件給她帶來了委屈和不幸,盡管她受到公安機關的懷疑與審查,但埋藏在她心底裏的夢想一直沒有破滅。她堅信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當上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她抬著頭,淚光閃閃的眼睛充滿期待,問範所長:“琳姐,我還能當警察嗎?”範琳說:“咋不能?誰取消你當警察的資格啦?”俞小芹聽了這話好受感動,她哭了,連忙把臉扭一邊去,用手使勁抹著眼淚。範所長伸出手在俞小芹頭上輕輕摸了一下,俯過身去,在她耳邊悄聲而堅定地說:“姐相信你,相信你能當警察,而且是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她點點頭。她信任範所長,就像當初信任陳所長一樣。危難時刻,緊要關頭,範所長的話,更加堅定了俞小芹的理想和信念。她抬起頭,激動地望著範所長,說:“我記住了,大姐。”隨後又解釋道,“我是想等上海那邊鑒定完了,有了結果才去刑偵隊向王隊長報告的,再說……”後麵一些話她想講,卻又不知怎麼講,或該不該講。此時此刻的俞小芹,在範琳麵前又變得有些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