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子眼見皇帝垂詢,便即點了點頭,說道:“以老臣所見,咱們奔襲的大軍加上脫歡等三族聯軍,也有十餘萬之眾。慶州附近多是平原,有利於咱們大隊騎兵衝殺,即使強攻慶州之時,藍玉調集援軍來戰,咱們即使不勝也能將其牢牢牽製在遼東,使其難以在冬季我等草原部族的牛馬缺乏水草之際來襲。”他這般說法自有原因,原來草原遊牧部族的日常所需的馬奶,牛羊肉等完全依賴於牲口,故此冬季草木枯竭之時,不但戰馬得不到足夠的水草,戰力大減,而且牛羊群中的一些老弱之畜也勢必宰殺掉以節約糧草,故此寒冬之際乃是遊牧部族最為虛弱之時,若是等到秋高馬肥之際,即便明朝出動數十萬的遠征大軍,那也是羊入虎口而已,所以交戰的季節和時間才是關鍵之處。
“脫因帖木兒大人果然不愧為我元朝第一名將之弟,此番言論大有見地。”丞相失烈門不失時機的誇讚了這個和自己素來水火不容的對頭,心中卻是暗自得意,目光瞟了一眼脫歡後暗暗想道:不論你們是奇襲奪取慶州占據遼東,還是拖住了藍玉的北伐大軍,使其不能進犯漠北,都是出自於脫歡獻計,我這舉薦之功還少得了麼?
一眾噤若寒蟬的文官眼見丞相大人都是出言附和出兵,便也都在知院捏怯來的率領之下進言,請皇帝出動大軍趁明軍來襲之際奪取慶州,甚而一路南下,攻回昔日的元朝都城大都,恢複昔日元朝的榮耀。
托古斯帖木兒眼見群臣進言,也不禁心中舒暢,微笑著頻頻點頭示意。
蠻子略一沉吟後突然皺眉說道:“啟稟陛下,次計雖則可行,但也有一個為難之處。目下咱們大軍二十萬加上朝中文武官員和軍中士卒家眷,足有接近四十萬。糧草頗有捉襟見肘之處,以老臣估計,最多出動**萬人馬奔襲慶州。而且即便如此,也要耗費大半糧草,剩餘在漠北王庭的大軍和士卒家眷,一日消耗的糧草也是不少,如此一來就無法時時遷徙了。”說到這裏,不禁麵露憂色。
托古斯帖木兒聞言擺了擺手,微笑說道:“太尉大人過慮了。目下咱們王庭所在,距離大寧足足有數百裏之遙,而且其中多有荒漠,若是藍玉的大軍攜帶大批糧草進犯漠北,行軍勢必緩慢,也未必能找到咱們。而且草原之上廣闊平坦,數十裏內有大軍來襲,都是逃不過斥候的眼睛。就算他們找到了咱們,咱們率軍遠遁,遠遠的避開就是,明軍遠來漠北,勢必難以立足太久。”
蠻子聽得皇帝所言頗為有理,也就略微放下了心事,轉頭看了看身側的脫因帖木兒和哈剌章後沉聲說道:“老臣雖是年邁,願為陛下效力,親率脫因帖木兒大人麾下九萬大軍和脫歡等三族聯軍襲取慶州。”說到這裏,忍不住又瞟了瞟不遠處的萬夫長海蘭達,皺眉想道:藍玉此人,在朱元璋手下的將帥中,雖則論名氣還遠遠不及徐達,馮勝,傅友德之流,但聽海蘭達所言,遼東之役時,他居然以少勝多,夜襲之下打得駐守慶州的悍將平章果來數萬人馬全軍覆沒,可見絕對是一個不能小覷的勁敵。貴力赤,脫歡等人雖則表麵恭順,其實如何會讓手下士卒為了皇帝去拚命?也隻有我親率脫因帖木兒手下最為精銳的九萬大軍,方才製得住他們。
脫歡本意就是要誘使托古斯帖木兒調遣大軍去和那個神出鬼沒的藍玉打個你死我活,以減輕北元對於自己衛拉特部族的壓力,此時眼見大局已定,便即躬身出列說道:“衛拉特部族所有騎士願在小人率領之下甘效死命,跟隨太尉大人攻取慶州。”嘴裏說得天花亂墜,腦海中回想起自己和貴力赤,阿魯台遠赴遼東之際,和明朝的寧王朱權,藍玉談判之際,率領一百三族騎士給藍玉手下的明軍殺得血流成河,幾乎全軍覆沒的慘狀。心中更是微微冷笑想道:朱權的刁鑽古怪滑頭,藍玉的彪悍橫暴,豈是你們所能想到?即便是你太尉大人親自出馬,也不見得能討什麼便宜,更何況以托古斯帖木兒的性子,他會放心讓你率領這北元目下戰力最為強悍的九萬大軍遠赴遼東麼?
貴力赤和阿魯台此刻為形勢所逼,對望一眼後也隻得出言附和脫歡之言,表示願意各自統帥部族人馬,跟隨太尉蠻子遠征遼東。
脫因帖木兒,哈剌章也都是讚同由蠻子親率大軍出擊。
北元皇帝托古斯帖木兒眼見金帳之中的群臣眾口一詞,就連那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海蘭達也是奮勇爭先,表示願隨蠻子出征,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不愉,皺起了眉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