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薛景錚時,薛海娘自認無絲毫親昵之態,反而,言語間多了些許輕嘲。
顧三神情一頓,低下頭半晌才道:“我雖非名門望族,卻也曉得清惠王聲名遠播,能嫁給他對於諸多未出閣貴女千金而言也稱得上是美事一樁。”
薛海娘微微一怔,緩過神來卻也是讚同的,“是呀,莫說我如今僅是禦前侍奉宮女,即便是換做了未入宮前的薛府嫡長女,嫁入清惠王府,許是也夠不著那側妃之位的。”
皇室因著那一脈血緣,素來比常人矜貴一等。更枉論,清惠王享譽聖名,名滿天下。
薛海娘有些恍神,顧三卻不知該如何應對,二人是而陷入僵持之間。
倒是薛海娘率先緩過神來,幽灰色的瞳孔似是有蘊藏著零碎星光。
“倒是我誤了事兒,今兒邀你前來,原是想著你幫我查清一事。”
顧三忙道:“你且說來。”
薛海娘將今兒禦書房欽天監所發生之事向顧三一一道來。
“我素來不信天象之說,更不信竟有這般巧合之事,她薛巧玲前腳才被貶禁足,這欽天監正使後腳便上禦書房啟稟陳述她的冤情。”薛海娘眉眼微寒,誠然,她在這一點上與南久禧倒是極為相似,興許,這其中亦是在南久禧身上耳濡目染的緣由吧。
若真論起來,他南久禧倒真稱得上是她薛海娘一定意義上的啟蒙導師——
“所以你好奇的是。那欽天監正使與薛巧玲之間是否存在著見不得光的勾當麼……”顧三摩挲著下頜,歪著頭揣測道、
“是。”薛海娘直直地凝視著他,那眼中閃過瞬間的狠厲,“若能查出薛巧玲賄賂欽天監正使的證據,屆時,即便是他欽天監正使再如何舌燦蓮花,也說不清了。”
南久禧此生最恨,便是枕邊佳人心懷叵測,攻於城府,更別說這城府所施加的對象是他自己。
顧三對上她瀲灩妖冶卻蘊著隱晦暗芒的眸,神情說不出的肅然與虔誠。
他點了點頭,“好。”頓了頓,好似單薄一詞無法闡述他的堅決,他又道:“如你所願。”
薛海娘生怕顧三這般憨厚實誠之人會不顧一切拚盡全力去查探此事,若是因著她而累及他丟了如今的官位,如此一來薛海娘屆時便是去了清惠王府也不得安心。
“盡力便可,如今我已不再是宮中毫不起眼的小小宮女,過段時日便是在南朝也舉足輕重的清惠王側妃……”薛海娘眼瞼微垂,長而微卷的雙睫在眼窩處投下一抹剪影,那皎白森森的月華灑在她素麵清麗的顏容上,別有一番霜華美感。
顧三撓了撓後腦勺,笑靨中透著一股子憨態,“我入宮原就是為著能讓你更好地在宮中發展,如今既是你交代的事,我豈能不盡力去辦……”他頓了頓,又笑道;“你也無需擔心,我亦是惜命之人,且上有母親需得侍奉,丟了官職我是不怕,可丟了性命我卻是怕的。”
薛海娘粲然一笑,“如此甚好。”
與顧三分道揚鑣之後,薛海娘便徑直回了重華殿的西廂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