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倒也未見焦慮之色,望了望尚未暗下的天色,她自知這般一等定然要等到日暮西山之後才是。
微闔著眸,思忖著近日來所發生之事。
上回來此時她分明是孑然一身,如今未過多時,她已然成了清惠王未過門的側妃。
想來顧三也早已曉得此事……
彼時,南久禧逼問她時。
為何起初原是有意違抗太後懿旨,後來又應下了呢。
鳳眸氤氳起淺淺一層迷離之色。
彼時,南叔珂於涼亭向她提出納她為妃時,她下意識便認為是清惠王正妃。她自是不從。於她而言,眼下她隻為解李氏在薛府後宅困境,既是帶有目的性的姻緣,難免肮髒。
可,當皇太後再一次重複懿旨之時,她才反應過來並非正妃而是側妃。
側妃,便意味著無需共飲合巹酒……
彼時南久禧咄咄相逼,問她可願作清惠王側妃。她曉得,南久禧那一問雖是征問,實則卻是變相地替她解圍。
言下之意,若是薛海娘當時抗旨,南久禧必然有法子解她困境,可護著她不被太後懲處與刁難。
可薛海娘亦是了然,若她當時抗旨便等同於承了南久禧的恩。往後便一步步入了南久禧的掌控。
瀲灩妖冶的眸掠過一道狠厲。
若真要叫她選,她寧可因抗旨罪名被皇太後秘密處死,也不願承了南久禧的恩情,成為他的玩物。
此處未見更漏,是而薛海娘也不知現下是何時辰。
待耳畔傳來細微步伐聲時,已然是夜幕籠垂,星光爍閃。
“……海娘?”
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略帶一絲疑惑。
薛海娘側首望去,唇角輕揚,眉目和婉,“你可算是來了。”
顧三赧然,“我……得知你暗中遞來的口信時已接近酉時,侍衛處因著事多一時間又走不開。”
薛海娘搖頭,“無礙。”她看向顧三,“近來可好、”
先是隨口寒暄。
顧三微怔,卻仍是點了點頭,“先前侍衛長賞識我,他調任之前已是向上頭遞呈由我接任侍衛長,忙倒是比從前忙了些。”
薛海娘粲然一笑,“你如今過得好,我屆時離了宮也是安心些。”若不出意外,今夜怕是她在宮中最後一次與顧三相見。
至於以後。
薛海娘苦笑,興許入了清惠王府,還不如皇宮這般自在。
顧三躊躇著,終是問道:“嫁入清惠王為側妃,當真是你情願之事麼。”
薛海娘麵上不見喜怒之色,平靜得仿佛顧三口中那即將嫁入清惠王府成為側妃之人與她毫無幹係一般。
薛海娘將薛府之事向顧三詳述一番。
“這雖然未必是最好的法子,卻是我目前唯一的法子……我既是在宮裏當差,自然騰不出手去插手薛府後宅之事,若我成了清惠王側妃,想來我那父親必定也會多一些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