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君名,但聞劍嘯(2 / 3)

每次戰事一開,他總是一騎絕塵,深入敵陣,一人一劍,當之披靡。凡他出戰,無一敗績。

他並無指揮之能,因此當不上將軍,但卻被詡為無名戰神,無人不知。

同伴敬他如神,敵人畏之如鬼。

他本人也如鬼神一般,並不與人親近。當邊陲平靜之時,他常獨坐角落,摟著長劍,黯然出神。

他知道,這輩子隻怕再也見不到她,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便是用自己手中的劍,消滅任何敢於冒犯她的人。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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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持續了十年,因她而起的戰事,已經剝奪了無數戰士的性命。

在這期間,皇上為她尋了幾門親事,要她早日出嫁,絕了蠻王念想,但她一一拒卻,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隨著戰爭的消耗,國力因此由盛轉衰,百姓對她的愛戴崇敬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猜忌以及咒罵。

“禍國殃民的妖女”,“人”,“狐狸精”……這些名字傳遍了大街巷,甚至宮女侍衛之間也暗中流傳。待其傳至皇帝耳中,他便不可再聽之任之。

他頒布了嚴格的法令,凡是言語譏諷皇室,冒犯公主之人,均要身受杖刑,男子發配邊疆,女子入宮為奴。

法令實施之後,百姓們憤怒了。他們已經為公主失去了許多,現在僅僅是言語上的發泄,卻要令他們妻離子散,如何還能讓他們忍耐?

大規模的叛亂開始爆發,民眾們成群結隊,向衙門,向皇宮發起圍攻。

舉國之兵在外禦敵,國內僅餘老弱殘兵,麵對如潮的暴民,皇帝害怕了。倉忙出逃,將國都遷至江南。任由京城被暴民占據。自己則躲於重樓宮殿之中,表麵縱情歌舞,實則惶惶不可終日。

對她,皇上則是又恨又怕,又不舍得殺她,於是將她鎖於深宮之中,命下一名老嫗將她照料。自此以後,其餘宮人不可與她相見,隻當她已經死去。

她心思單純,但並不愚笨,知道父皇為何怕她,也知道百姓為何恨她。若她點一點頭,同意出嫁,那一切都將恢複原狀,暴亂將會平息,皇帝也將返回寶座。

但她不依。她知道或許這輩子已無法再與他相見,在她心中,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便是守住自己的身子,不讓旁人染指。也許神明垂青,上蒼憐憫,直到有一,會讓她與他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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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知京中發生之事,日複一日,揮動著手中長劍,斬殺敵寇。

一日,上頭派下任務,要他領著他的隊,前往兩國交界某城督軍。

這城目前歸屬不明,守城將軍本是自己人,但性子反複無常,誰占據上風,便向誰投靠。此城是兵家必爭之地,城中守軍又是其親信,對其愚忠,故兩方均拿守城將軍無可奈何。

此時守城將軍投靠了己方,無名此行得了密令,要暗中下手,除去此人。

任務很是順利,他避開崗哨,攀上高樓,暗中下手,斬去守城將軍頭顱。此事無人發覺,待得明日一早,將軍屍身會被發現,而一切證據,都將指向蠻子。

但當他返回臥室之時,卻發現他的隊被盡數捆縛,直挺挺地跪坐於院中。隨之現身的,是數不盡的守城軍。

還有蠻王軍隊。

他知道事情敗露,但不知風聲自何處走漏,此時他已無暇多想,長劍出鞘,迎敵而上。

若他隻有一人,當可尋機逃走,但此刻同伴受製,他無法拋下他們。

唯有死戰。

麵對包圍,他變作了困獸,受傷止血再上,長劍斷了又搶,周身不斷噴濺的鮮血,仿佛一團熊熊大火,燃燒著自己與敵人生命。

自黑夜至清晨,兵刃撞擊之聲無片刻停歇。地上,牆上,屋上盡是敵人屍首,鮮血灑滿整座大院。他也並非不死之身,麵對無處不在的刀劍,他已是千瘡百孔,而搶先救下的數位同伴,也死在了亂箭之中。

他神誌漸漸模糊,隻知不斷揮劍,劍刃破空之聲經久不絕,彙集起來,仿佛龍吟虎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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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京城被叛軍占據之後,邊軍與朝廷斷了聯係,而叛軍首領則大肆宣揚昏君已死,妖女伏誅。並自立為帝,要邊軍將帥俯首稱臣。

邊軍統帥亦是公主的仰慕者,聽此消息,氣得目呲欲裂,欲回京勤王,但又怕腹背受敵。思前想後,竟一咬牙,就此向蠻王投誠,要引蠻王大軍入侵,為聖上公主報仇。

唯一可慮者,便是那無名戰神的存在。

統帥知他性格,知他絕不會投降,因此對他極是忌憚,故聯合蠻王,設下陷阱,要將他趕盡殺絕。

就在他踏入陷阱的第三,統帥得到捷報,他陷入重圍,力戰不屈,終因受傷過重,死於亂刀分屍之下。

統帥放下心來,率領大軍,調轉槍頭,向著祖國奔去。而在身後,則是黑壓壓的蠻王軍隊。

蠻王軍與邊軍兩相聯合,叛軍根本不堪一擊。待得奪回京城,邊軍統帥得知真相,聖上與公主並未死去,而是逃去了江南。縱然心中懊悔,但此刻生死操於人手,已是騎虎難下。蠻王則是誌得意滿,大手一揮,虎狼之師大兵南下,去取回無上榮光,還有那本該屬於他的美人。

一路上的抵抗幾乎微不足道,蠻王軍隊很快便抵達聖上所在。麵對黑壓壓的蠻軍,皇上早已失去了鬥誌,將她自冷宮拉了出來,命人備好酒菜,強迫她穿上紅袍花蓋,將她扔在了蠻王麵前,要她替蠻王寬衣沐浴,盡心竭力服侍蠻王,務必讓蠻王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