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大半個月,總算是將參選的十匹錦緞都準備好了,而景自箴設計出來的婚紗卻僅僅是呈現在紙上而已。
樊亦白很是不解,因為景自箴也的確是拿走了幾款料子,銀白色的為主,這應該是做婚紗用的吧?而且,還將徐定一叫去了成衣廠,與荀師傅一起閉關縫製著什麼,神神秘秘,連他都不讓看。
此時,料子已經裝上了車,準備運去上海,樊亦白便提了出來,要親眼看看他們做的是些什麼稀罕物什。
景自箴巧笑嫣然,“不是什麼稀罕物什,不過,的確是件寶物。”
“打算送給三小姐?”樊亦白若有所悟,“打人情牌?”
景自箴搖頭一笑,“人情牌不管用的,任何一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是最美的新娘,她又是個極精致的,如果東西不行,就是親姐妹都沒得講。”
“那你這是什麼計謀?”樊亦白問。
景自箴神秘一笑,吐出兩個字——“保密”。
“調皮。”樊亦白戲謔地回了她兩個字。
景自箴笑得眉眼彎彎,更是調皮地吐了下舌頭,然後叫錦翎好好看著那個裝著寶物的皮箱,不許任何人靠近,尤其是大少爺。
第二天,景自箴又跟著樊亦白啟程去了上海,她這一走,引起了樊老太太的不滿。
若說上次是去看個新鮮,這次怎麼又跟著了?
紡姑從旁打探過,解釋說:“聽說是為了成衣廠的生意。”
“一個女人去做生意?簡直是胡鬧!”樊老太太很是不滿,別看她當年為了執掌樊家也時常參與生意的事,但,有的事,她能做,不表示媳婦也可以做,尤其這媳婦尚年輕,拋頭露麵的成何體統,就怕生了不安於室的心,那兒子的顏麵如何維護?
如今的樊家,外麵的生意順暢,裏麵的家事也平靜,不需要一個運籌帷幄的媳婦來主持大局,而當務之急的事就是給亦白添上一兒半女,可是,這成婚也半年有餘,竟然連房都沒有圓,老太太真真是悶了一口氣。
“少爺依著,咱們也不好勸,到底年輕,心性沒定呢,過個一二年的,興許就安心養兒育女了。”紡姑說道。
“還要過一二年?!”樊老太太愈發氣結了。
紡姑忙打口,“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難道我這一二年裏也抱不上孫子了?”樊老太太越發氣大了,“不管了不管了,還是先給亦白納房妾氏吧,庶出就庶出,大不了先過繼到她名下,若是有了嫡出的再還給小妾帶著。”
“還是老太太想得周到,小妾都有了孩子,那少奶奶豈能不急?”紡姑深諳這裏的門道,連連頜首。
“你先去找找合適的女孩兒,既然是做妾,小門小戶的也無妨,重要的是模樣品性要好,至於讀沒讀過書,”樊老太太搖搖頭,“沒讀過的才好,這喝過洋墨水的……唉,免了吧。”
正坐在開往上海的汽車裏的景自箴興致盎然地看著路兩旁的風景,這次他們沒乘坐火車,而是開著汽車過去的,不過,那十匹料子則是由夥計押運著乘火車過去,而景自箴的那個箱子放在了車後備箱裏。
景自箴當然是不曉得她的婆婆在張羅著給她的丈夫找小妾,但是,就是知道了也無所謂,甚至可能還會建議一下,別找什麼小妾了,幹脆再找個正妻吧。
到了上海,休息了一天,轉天,便要送料子去謝公館了,謝大公子自是要先行甄選一番,將佼佼者選出,再由三小姐從這些精品中再挑選出喜歡的。
樊亦白還以為景自箴會跟著他一起送料子去,結果,並沒有。
生意的事情不能耽擱,樊亦白也沒有深究,帶著東西和夥計直奔謝公館。
不成想,又與雲冕在謝家遇到了。
見到雲家的錦緞,樊亦白不禁倒吸一口氣,之前他也見識過雲家的絲綢,知道他們的技藝精進了不少,否則,也不會搶走一些生意,不過,這次雲家呈上來的,比他們鋪子裏擺放的更是精妙了數倍。
樊亦白不免唏噓,還好他拿來的樊家宋錦也不差,在色澤上雲家的也比他的稍遜一籌。
雲冕之前雖然是不務正業,但畢竟是富商家的少爺,見過世麵,加之自家也是做絲綢生意的,自是能分辨出絲綢的好賴,他看到了樊家拿來的樣品,眸子裏閃出一抹陰鷙。
不過,樊亦白並沒有太去在意雲冕的反應,對這個人,樊亦白向來都是鄙夷的,也不怪他自信,這許多年來,雲冕一直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哪怕最近雲冕有了幾分起色,可樊亦白依舊沒有把他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