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東西若是便宜了,就沒趣了,咱們這錦的妙處就是一個貴,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才能讓那些達官貴人們喜歡。”樊亦白講道著自己的生意經。
景自箴頓了頓,如果說她跟子默在觀點上有些許不同,那麼,她跟眼前這位的思維就更是大相徑庭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她懶得再多說。
“這都是紅色的?”景自箴道,還是研究料子吧。
“婚禮上當然是用紅色了。”樊亦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景自箴搖頭,道:“樊家亦或是其他人家辦喜事肯定是會用紅色,但那位三小姐可不會。”
樊亦白一怔,有些想不明白。
“如果不是我父親在這方麵比較傳統,我也會穿上白色的婚紗,而不是鳳冠霞帔。”景自箴倒是頗能理解地說,當然,她未能讓自己穿上白婚紗,一方麵是有父親景守承遵循中式婚禮傳統的緣故,更多的,還是她根本沒有用心操持自己的婚事,若是她當初有此要求,景守承也是留洋回來的人,未必不會答應。
景自箴心中遺憾,不知道以後,她還有沒有機會穿上一身潔白的婚紗,在教堂的鍾聲下,與自己選擇的愛人締結婚約。
樊亦白不是古板的人,景自箴一點,他就想透了。
於是,樊亦白立刻讓人將印染廠的管事叫來,吩咐他去準備銀白、銀灰的染料,又將織造廠的管事叫過來,讓其準備著,等染好了絲,先織這批銀色的料子。
“多織幾匹,我也要用。”景自箴在一旁插言。
“織出來先給少奶奶送過去。”樊亦白不暇思索地就應了一聲。
少爺對少奶奶的好啊,隻怕是廠子裏的每個人都知曉了,不止廠裏,蘇州、上海兩處的幾家鋪子裏的夥計們也都看得清楚。
男人們不會多想什麼,但女人們難免唏噓,一麵感歎著少奶奶命好,得了個天上難找地上難尋的好夫君,另一麵就不免對自己的男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男人被自家婆娘數落,心裏自然不舒服,再看到少爺這麼凡事依從著少奶奶,唉,晚上一定又要被婆娘責難了。
遣走了旁人,樊亦白問:“你是要設計婚紗?”
“你倒是鬼精。”景自箴戲謔道。
“這就開始準備,是不是太早了?還沒定下料子了。”樊亦白道。
景自箴眸子一轉,別有深意道:“有雲冕那個壞事的,你覺得我會按照平常的路數贏他?”
“那你要用什麼招數?”樊亦白虛心求問。
“保密。”景自箴眯了眯眼。
“連我都不告訴?”樊亦白有些悶悶。
“那當然,我怕你也給我搗亂。”景自箴不信任地說。
是啊,他們的賭約是把成衣推上婚禮,而不是樊家的料子,所以,他們隻是前半場的盟友,後半場,他們就是你輸我贏的關係了。
樊亦白當然能猜出小女人心中的小九九了,看破不說破,淺淺勾唇一笑,卻還是說道:“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一定先找我。”
景自箴雖然不置可否,可心裏還是小感動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下。
“對了,我聽說雲家跟一個外省來的絲綢商人合作開了印染廠,隻怕染料的方子就是那人的吧,據說做出來的料子物美價廉,鋪子裏的很多生意都被他搶走了。”在上海得知雲冕的情況後,景自箴就特意找夥計們詳細打聽了一番,知道了不少情況。
“一時風頭罷了。”樊亦白雲淡風輕,並不著急。
雲家雖是做絲綢生意,但不像樊家做得那麼完整,不做繅絲,不做染色,都是跟樊家合作,從樊家買絲,再在樊家的印染廠裏染色,隻自行織造。
因雲家前幾代與樊家先祖交好,故此,樊家向來給雲家低價,隻是到了這一代,樊亦白和雲冕之間,矛盾不斷,不過,樊亦白看在雲老爺的麵子上,價格還是維持低廉,準備等將來雲冕當家之後,再重新算算這些價格,不成想,照如今這形勢,那雲冕是打算擺脫他樊家在生意上對雲家的牽製了。
這次,雲家跟他爭這場買賣,便是正式決裂的開始,雖說突然,但雲冕狼子野心早有表露,因為,樊亦白也不算措手不及。
雲冕有何手段,他不出招,樊亦白也不可能預知,此時,最讓樊亦白擔心的是那外省來的商人,此人手中可能是掌握了什麼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