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故時月色照人歸 第149章食君祿,擔憂(1 / 2)

是啊,繅絲廠繅出來的絲送到織造廠織成坯綢布料,然後再送到印染廠進行印染,需要繡花的就再送去刺繡廠,這不就是一條流水線嗎?

或許樊亦白不一定知道這就是流水線,但他的確是按照流水線的模式生產,不得不佩服樊家祖上的智慧,建立了這樣一套體係。

難怪樊家能百年不衰,這祖宗餘蔭的庇佑,絕對是功不可沒。

雖然沒能讓阿一到成衣廠做事,景自箴倒也不甚在意,仔細想一想,樊亦白說得也對,成衣廠這邊的刺繡活計暫時不多,添置繡架,就算花費不多,可也是一項花費,不如拿到刺繡廠去做,小流水線再配合大流水線。

成衣廠建成後正式投產,十天,生產出了二百多件旗袍,景自箴決定暫時隻生產了旗袍,沒有安排生產襦裙,因為她正在考慮著如何改良那寬寬大大的樣式,如何將一些摩登元素加入到這一古老女裝之中。

這樣的產量似乎並不算多,可是,這十天之中包括了兩天培訓女工如何使用腳踏式縫紉機,那些女工在此之前從沒有接觸過縫紉機,學會了之後,也不能靈活使用,時常有拆掉重做的情況,這些都影響效率,直到第七、八天才漸漸熟練,可也跟景自箴在紐約見過的那家製衣廠的女工相差很多。

不過,就在這麼簡陋的情況下,十天生產了二百多件旗袍,特別是後兩天,每天的產量都有五十件之多,這不僅出乎了樊亦白的意料,也讓那位有著近三十年剪裁經驗的裁縫師傅大跌眼鏡。

他之前自己經營裁縫店的時候,有兩個女兒並一個徒弟幫忙,一天下來,連一件旗袍都做不出來,有時為了趕工,不得不舍些蠟燭錢,讓徒弟和女兒們做到後半夜,連他都要拿起針,一針一針地縫合。

如今生產了這麼多旗袍,而他做的隻是打板,就是按照少奶奶畫出來那些圖分解成前身、後身、以及袖子、領子等等,畫到硬紙板上,將硬紙板剪成各種形狀。

接下來的事情就都不用他親手去做了,之後,會有其他女工用硬紙板拓印在布料上,沿著紙板邊緣用畫粉在布料上畫出線條,然後,再由另外的女工沿著線條裁剪,再然後,又是其他女工用縫紉機包縫,還有隻做袖子的、隻做領子的、隻縫合旗袍裙身的,最後,又有不同的人,將領子、袖子縫到裙身上,最最後,又是不同的人做滾邊,另外,還有專門的人做盤扣。

不過,讓老裁縫很不明白的是,這衣裳竟然還能分開做?他以前做衣裳時,都是用一匹料子剪裁一身衣裳所需的一切,如今看來,那些領子、袖子就像是零件一樣,成批做出來,然後再縫到裙身上。

而且,裁剪的就隻裁剪,做盤扣的就做盤扣,少奶奶說是這樣可以孰能生巧,道理雖然懂,不過熟練的速度令人瞠目,老裁縫記得他那個徒弟,練了半年之後才跟這些才練了三四天的女工的手速差不多,他徒弟不是個愚鈍的,後來一琢磨,也是啊,徒弟半年才縫過二十幾件,而這些女工,一天就要重複二十多回,能不熟練嗎?

不管少奶奶這裏麵有什麼門道,但老師傅是佩服了,而且,覺得自己隻做這麼一點兒活計就每個月拿五十塊大洋,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他的手藝在蘇州算是上乘,做一件旗袍,絲綢錦緞等老料子的要收十塊大洋,普通布料的也才一、兩塊大洋,絲綢料子的活兒並不多,也就在年底時會多些,而普通料子的活兒費時費力賺得少,而且,還要養一個徒弟,還有那些官麵和街頭幫會的打點,總之,一個月下來,去掉這些開銷,淨賺的也就三十幾塊大洋而已。

如今呢,他不需要應付那些官老爺和幫會混子,徒弟呢,被他帶到了成衣廠,每月工錢也不由他負擔,這五十塊大洋完完全全是他淨賺下來的,還不用走其他的心思,做的事請還少很多。

於是,老裁縫更加認真地研究怎樣才能將少奶奶畫的衣服樣子更好的打板,如何多節省布料地裁剪,並主動地監督那些女工們做事,還要檢查她們縫出來的袖子、領子或者裙身是否細密,有無脫線。

話說,當初也是自己肯於嚐試,答應了少奶奶照圖剪裁,而非堅持傳統的量體裁衣,不過,這樣做出來的旗袍還真是很漂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去。

全國是啥情況,他不曉得,但這蘇州城裏的女人,特別是那種買得起絲綢錦緞的富家女人們,還都是願意請師傅給裁做的,估計全國也是這意思吧。